這時他就想讓兒子接受村妮為他驅鬼,又服軟道:“你恨爹,爹不怪你。可爹從一開始就為你好。你能娶芸香,爹和米家人沒少費口舌。爹願意你多個媳婦兒,多兩個三個也不要緊,可你也不能啥出身的都娶。”子昂頓時眼一瞪道:“還跟我嘮出身?那我是啥出身?”接著大聲道:“啥出身我現在都不如個婊子!賽金花是婊子,她當婊子還能救國呢!可我呢?現在隻能苟且偷生地當個亡國奴!”
周傳孝目瞪口呆。芸香屋裏傳來寬兒的哭聲。子昂又對父親說:“前年我從妓院救出四個來,婉嬌兒讓你逼死了,亞娃兒她媽已經是我丈母娘了!還有芳子和順姬。今天我就把話挑明了,芳子、順姬我也都娶了!誰都別想攔我!我還讓她倆給我生兒子!咋的?當亡國奴能受著,婊子養的就受不了了?受不了也都給我受著!亡國奴就是不如婊子!”說完繞開父親進了芸香的屋,並插了門。
周傳孝又愣一會兒拍腿罵道:“你這是造孽呀!”但他也隻能如此發泄了。子昂媽一直在屋裏聽著子昂和爹對話,這時忙出來將老伴拉進屋裏道:“你可別惹他了,好歹他沒出大事兒,他愛咋的就咋的吧。”他也真是對子昂無可奈何了,兩眼含淚歎口氣。
芸香這陣更加顯懷,走路也不方便,一直由妹妹陪著,還一同照看著麗娜和寬兒。這時百合帶麗娜去別的屋玩了,芸香正挺著大肚子哄寬兒睡覺,一邊哼著小曲,一邊輕輕推動搖籃,寬兒已在悠蕩的搖籃裏進入夢鄉。忽然聽見子昂的動靜,既高興又不安。子昂病危期間她真的害怕了,天天挺著鼓起的肚子守在他身邊,惟恐他那口氣上不來拋她而去,那她和她弟弟妹妹命運就又沒著落了。如今他已轉危為安,可她又因他鬼伏體一說而恐慌。正這時,子昂和爹在灶房內爭吵起來。她心裏埋怨公公多事,偏偏在子昂情緒還沒全好時和他嘮那些事。再接著,她又為他說若玉已是他的丈母娘,芳子和順姬也將被他收房而震驚。
這時她見子昂一臉怒氣進來,心中不禁發怯,扶著寬兒的搖籃看著他,搖籃裏的寬兒被驚醒後大哭她也不顧了。
子昂猜她是聽到他要娶芳子、順姬而不高興,並不急著解釋,見寬兒在搖籃內哭得很凶,忙上前抱出寬兒,臉貼臉地哄著。寬兒沒睡好,被他哄了一會兒又睡了。
小心將寬兒放進搖籃,將搖籃悠起來,子昂又去親近芸香。可就在摟她一瞬間,他明顯感到她全身劇烈地一抖,驚愕地鬆開手問:“我現在就這麼可怕?”她渾身抖地哭道:“你到底是人是鬼?”他並不介意,說:“別聽他們瞎說。你就安心養好身子,把咱孩子順順當當生下來,這是咱倆的孩子,不論生閨女生小子,我都稀罕。”
聽他說話並不走板,她心裏踏實一些,又問:“你真要娶她倆?還有亞娃兒她媽,咋也是你丈母娘呢?”他繞開她的話題說:“香荷兒瘋了,嬌兒也走了,以後我得指望你替我多擔著點兒。麗娜和寬兒以後就是咱倆的親閨女、親兒子。”說到麗娜和寬兒,她又任起性來,推開他道:“你找別人擔吧,我咋那麼賤?”
他不想惹她生氣,耐著性子說:“也是,你就要生了,讓你再看兩個孩子也真難為你,回頭我讓別人幫著帶。但有句話我要跟你說,是你的少不了,是我的也不會丟。你要對我有氣隨便撒,殺了我都成,嬌兒還在那頭兒等我呢!”她又一激靈,越發覺得他怪異,隻怕他今日隻是附神,明日真的拋下她孤兒寡母和弟弟、妹妹西去,猛地過來摟著他哭道:“你別嚇唬我!我不管你的事兒了!求你讓村妮兒姐看看你的病吧。”他說:“你好好的我就沒事兒。”說著親她一口,要不是她要臨產,他會與她更激情。從知道她懷孕以後,他就沒有真正和她辦過房事,特別從米秋成、格格夫人去世到香荷得病,再從婉嬌自盡到今日,他和她一起睡的時候都沒有,這時他便忍不住撩起她的衣服,隻是在她鼓鼓的肚皮上聽著親著。
昨夜又做了很多夢,一吃過午飯,子昂就困得睜不開眼。因有奶媽在喂寬兒奶,子昂便又去婉嬌屋裏睡覺。可一躺到婉嬌的炕上,他的困意就沒了。想著婉嬌的死,越發為她感到委屈而憤憤不平,也深深自責自己沒能看護好她,便更加恨起爹。又想到芳子、順姬也是從妓院救出的,突然想把心中的感慨寫出來,以排解心中的憂鬱和憤恨,立刻起身找出紙筆寫下“過非婉嬌,世道所然,香飄風冷,誰知我憐?過在子昂,無德抵寒,香餘我惜,誰人敢攔?”接著,他又心生靈感,揮筆寫下“心中有佛自是佛,當下無道我為道”和“花燭作淚洗風塵,黃金鋪席坐主人。”他決定要把他對爹說的氣話變成現實,納娶芳子和順姬,包括芳子、順姬本人,誰都別想阻止他。他開始興奮,午覺也不睡了,先去順姬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