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薛婉嬌如願生寬兒 周子昂憫情畫羔羊(3 / 3)

肚子已大的芸香和多日娜都知道香荷的五個姐姐除了津梅以外都不肯接受她們,便一直沒敢上主席,和芳子、順姬等人在多日娜屋裏吃,就盼著午飯過後不該留的人早點走,剩下香荷、天嬌就不讓她們太緊張了。若玉和芳子、順姬當初就受米家人歧視,這時自然也不願靠前,子昂也不難為她們。這樣,津蘭、津菊、津竹吃過飯就由子昂送回鎮裏,直接各回各的家。子昂讓春草的奶奶繼續幫著照看鎮裏的家,自己又急忙返回山莊。

因香荷對電燈很感興趣,子昂特意吩咐機房的人多開兩個時辰機器。特別他要在晚間陪香荷一起在浴房裏洗個澡,這時他倆成親後不久嘮過的話題,不知她和他一起洗澡時能不能想起來。

晚飯則是子昂、香荷、天嬌、津梅和子昂父母一起吃的。芸香帶著百合、玉蓮、麗娜在自己屋裏吃。正吃著,浴房燒水的來告訴,說浴房的水已經準備好了。

要撿飯桌時,芸香從她屋過來,對子昂說:“洗澡兒水弄好了,香荷兒自各兒能洗嗎?”子昂說:“先讓她熟悉一下,我帶她去。”香荷見芸香挺著大肚子,又吃驚問:“呀,要生孩子啦!不能辦那事兒!讓你男人上那屋,媽摟你睡,噢!”大家又笑,芸香也笑。香荷臉一板道:“不行笑!不害臊!”子昂問香荷道:“你洗澡兒不?這兒有澡堂子,咱去看看,那也有電燈。”說著拉香荷往外走,香荷好奇地跟著他去了。

浴房的窗戶都被封死,靠門的牆上掛著一盞明亮的燈泡,正斜對著地上一個盛有大半截清水的大浴盆。子昂試了下水溫,覺得合適,便要為香荷脫衣服。她正又看著明亮的燈泡,見他來脫她的衣服,吃驚地躲閃道:“幹啥?”接著又猛推他一把道:“去邊兒去!”他被冷不防推個趔趄,愣了一下,便自己先脫光身子。她愣了一下,突然不安地捂住下身道:“俺不!”接著轉身要去拉門栓。他忙過去拽住她道:“不的不的,我不的!我穿衣裳。”她這才停住,斜眼看著赤裸的他道:“不害臊!”他一邊穿起衣一邊焦慮地勸說道:“咱倆就洗洗澡!我是你男人!”她又捂下身道:“俺不!”他不敢再刺激她,急忙穿上衣服說:“你自己在這兒吧,我出去。”說著出去找到天嬌,沮喪道:“你跟她洗吧,她不讓我碰。”天嬌隻是抿嘴一笑。

天嬌和香荷一同洗完澡出來,都宛如出水芙蓉。子昂媽陪伴亞娃媽、懿瑩媽和劉王氏來看香荷。香荷顯得不耐煩地問道:“誰家的?”又盯著子昂媽、懿瑩媽和劉王氏的小腳看,突然道:“我回家,找俺媽去。”說著朝外走。子昂忙拉住她說:“媳婦兒,這就是咱家。你看這櫃子、桌子,還有這個簾兒,這不你鏽的嗎!”她又奪過荷花簾道:“我的!”

子昂媽歎息著對亞娃媽、懿瑩媽和劉王氏說:“她現在不太認人,也不願見生人,咱先回吧,等她熟悉一段時候的。”說完一塊出去了,邊走邊邊為香荷惋惜。接著,春山的表哥表嫂也來看香荷。香荷又問“誰家的”,然後斜眼看他們道:“煩人。”表嫂沒介意,笑道:“俺還尋思能幫大少奶奶做點兒啥呢,這麼煩俺可咋整?”子昂笑了笑,突然對表嫂說:“還真有你做的事兒。香荷現在這樣兒,也不象以前那麼愛幹淨了,洗的活兒也不能都指三姐和小姐。開始我尋思讓春草兒幹,可她還小,不能讓她幹太多,就讓她燒燒炕、端端水兒五的。你呢,就把這院兒的洗活兒都接過來。這樣呢,你們家就有三個掙工錢的了,你看行嗎?”表哥表嫂一聽都非常高興,一再“謝謝大當家”。子昂又補充道:“別的啥時髒了啥時洗,聽小姐吩咐就行,但香荷兒穿的,必須一天一換,也別怕洗壞了,壞了給她做新的。他有病,可我沒病,我得讓她她天天幹淨利索兒的。”表嫂滿口答應著。

幾日後,香荷基本習慣了山莊的生活,就是每天要多點兩個時辰電燈哄她。漸漸地,芸香、多日娜和芳子、順姬等人也能接近她了,但前提是對她說聲“娘娘吉祥”就高興,還急忙朝子昂要錢發賞錢。雖然都不願對她低三下四,但子昂求大家哄她高興,一起陪香荷吃飯時,便也笑聲不斷。

從把香荷、天驕她們接進山莊,豆兒每天必須喝羊奶。香荷從小到大就一直喝羊奶,子昂不想因為她母女倆來到山莊就沒羊奶喝。到山莊的頭幾天,他天天都是早起騎馬去鎮裏取,後來他幹脆和賣奶那家人商量,連人帶羊都隨他去山莊,除了羊奶繼續買,還保證吃飯不花錢。

賣羊奶這家姓寇,米家近些年一直訂他家的羊奶,每年便將打完豆子的豆秸留給他們冬季喂羊,關係處得很好。其實主要是因為寇家也沒有兒子,有些同病相憐。寇家隻有兩個女兒,都已出嫁,現隻剩下老兩口頂著一間半房子和百十平米的院子。院子分前後,前院大,後院小。前院中間是條連接屋門和院門的小道,道東是羊圈,道西是為羊貯備食料的半露天木棚。後院是片小菜地。好在菜地後麵就是山林子,長草季節時,每天把羊牽過去,拴在有草的樹上,晚間牽回家的羊圈喂些補料。到了秋天,老兩口還要到林子裏摟樹上落下的青葉,問那些種豆子的人家有沒有打完豆子不要豆秸的。畢竟鎮上養羊的不止他們家,還有將豆秸留著自家燒炕不願外給的。雖然也能將木棚子堆得滿滿的,卻仍不夠那幾隻羊吃到來年地上長草,還得揀些別人家不要的凍白菜、凍蘿卜等來填補。

養羊不易,每天擠奶、送奶也很辛苦。這時聽子昂讓他們去他山莊養羊,一算等於白撿錢一樣,立刻歡喜地答應了,隨即將門一鎖,趕上一隻公羊、三隻母羊和兩隻剛下生不久的羊羔,跟隨子昂去了山莊。

小羊羔還在吃奶時,必須要和母羊分頭拴著,不然羊羔就吮母羊的奶,擠出來的奶便不多了。這日有隻羊羔沒有拴好,直接奔向母羊,跪在母羊的奶下,一拱一拱地吮起來。老寇頭一見大驚,大聲喝著衝過去,一腳將羊羔踢到一邊,正被子昂遇見。

見那羊羔倒在地上咩咩地叫,母羊也哀怨般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子昂心中不禁刀紮一般痛,上前埋怨老寇頭道:“你踢它幹啥呀?”老寇頭理直氣壯道:“這死羊羔子,淨偷著裹奶吃,都它裹了,咱還擠啥呀?”子昂不悅道:“其實本來就該牠裹,牠可是裹牠自己媽的奶!咱喝羊奶本來就搶了人家,牠裹幾口咱也不該這樣。”說著上前抱起那隻一時站不起來的羊羔,又埋怨道:“你也太用勁了,你看給踢的!羊要會說人話,牠媽不得咋罵咱呢!”老寇頭有些匪夷所思,但還是說:“大當家的真是好心腸兒。”子昂說:“不是心好,是心不忍。”又說:“我抱屋裏養養吧。”邊說邊奔香荷、天驕屋裏去,他隻能抱這屋裏來,因為隻有這屋的豆兒和香荷喝羊奶,就讓天驕幫著照看,畢竟米家曾經也養過羊。

卻不想,香荷一見羊羔就欣喜若狂地過來奪道:“俺家的!給我!”一把摟到懷裏,像抱孩子一樣愛撫著。他擔心道:“輕點兒,牠受傷了。”她一驚問:“誰打的?”不等回答,跑進自己屋裏,放到炕上。羊羔有些驚,這時竟霍地站起,顯然已經緩過來,想跳下炕又不敢,咩咩地叫著。她急了,對跟進來的子昂說:“牠餓了!拿奶喂牠!快點兒的!”

見她這麼開心,他忙去讓老寇頭擠一碗奶來,放在羊羔麵前。那羊羔真的是餓了,立刻兩隻前腿跪下,吱吱地吸著奶喝,香荷再去摸牠也若無其事了。此後,香荷居然再也不喝羊奶了,就喜歡看著兩隻羊羔跪在地上喝奶的樣子,然後美美地抱著羊羔,就像哄著自己的孩子。子昂和天驕倒是每天多了給羊羔收拾糞便的事。

這期間,子昂總是忘不掉老寇頭將吮母羊奶的羊羔踢翻在地的情景,不禁將日本人霸占中國良田和將中國的木材、煤炭等物資強行運送到日本本土的事情聯係起來,憤然創作了一副題為《擠奶》的油畫。畫麵就是一個男人在擠羊奶,而最讓人動情的是母羊哀怨地望著自己的孩子在掙紮。與真實場麵不同的是,母羊和羊羔分別用繩拴在木樁上,羊羔望著母羊掙紮,母羊望著羊羔哀嚎,擠奶的男人則一邊擠奶,一邊猙獰地瞄著那隻羊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