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清晨,四下裏隻隱約能看見。溪喬一身狼狽,旗袍已被磨破,身上到處都是被細小的傷口,還被這十幾個人推搡著一跌一撞的往前走。溪喬暗中四處張望,還沒分清自己所處的方位,便被其中一個士兵直接推進了軍車後麵裝東西的車廂裏,嘩啦啦的後麵又跟了十幾個人,全都冷漠的守著她。軍車開動,由於外麵被布遮住,溪喬徹底不知道自己在哪裏,要去哪裏。車子顛簸,但是速度卻是很快,溪喬身處十幾個人的監視下,這些人又各個帶有武器,麵目凶撒,隻怕很難逃出生天。想到這裏,溪喬隻覺內心忽然是一陣陣的絕望襲來。
不知道多了多久,軍車終於停下。車廂打開,那十幾個軍人分列兩邊,溪喬抬眼,才發現已到了城郊,四下裏全是綠色的草地,群山掩映,不遠處便是一處懸崖。此刻太陽初升,那明亮竟讓溪喬有一絲不適應,她用手擋了擋,再睜開時卻見寇用,許少將等人已在那邊,於一片光影中顯得有幾分不真切。
溪喬卻突然明白了什麼,順著搭起來的木板緩緩走下了軍車。明明四周都是冰涼的槍口對著她,她卻笑得華光萬丈,風華萬千,於一片朝陽中顯出別樣的美麗,像是涅槃重生的鳳凰,帶著讓人難以移目的光彩。
溪喬慢慢走近寇用,她看見寇用在笑,那笑容依然陰狠,唯一不一樣的卻是帶著決絕的殺意。溪喬也微笑著,緩緩走近,像是在靠近一個巨大的漩渦,她也知,一旦靠近,焚身即死。可是,四周全是槍口在瞄準著她,隻怕她也無法後退或逃脫。
既然如此,那麼也要保持最後的氣節。溪喬笑得越發淡然,寇用冷笑,卻依舊出口讚道,“雲三小姐好氣度,乃寇某平生所見奇女子也。”溪喬淡淡回禮道,“既然如此,可否給溪喬一個痛快?”
寇用哈哈大笑,風揚起他的綠色軍大衣,咧咧作響,顯得愈加狂傲,隨即他停下笑容,看向溪喬的目光裏竟有幾分可惜和遺憾,“三小姐本不用這樣紅顏薄命,本來想從你嘴裏套出點東西。誰知,洛揚楚銘竟這麼快查到關押你的地方,現在到處都是他的人,寇某再沒辦法關押著小姐了,可惜了,這樣的一個美人。”
溪喬笑笑,不置可否,那眼色竟分外清亮,“寇帥何必謙虛,依寇帥的心胸,想必在第一次溪喬幫助督軍躲避暗殺時,您便有了將我除去的心了。隻是沒想到,溪喬竟在舞會上又在此戲弄您,想必您早已恨我入骨,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吧?”
“好!好!好!”寇用連說三個好字,目光中才變成完全的欣賞,道:“原來雲三小姐才是我寇某的知音,當真是可惜雲小姐這樣的美人了!”寇用說完,目光已變得狠毒異常,他從懷裏掏出槍,熟練的扣動扳機,然後,對準了溪喬的額頭。
不知為何,槍口抵上自己的那一刻,溪喬的心突然變得很是平靜。以前她總以為自己怕死,眷念著這世間,可如今真到了有人拿著槍指著她的頭時,她竟感覺到原來死亡是這樣的一種解脫,她甚至聽到四周風輕輕吹過山穀的聲音,有鳥兒在枝頭叫喚,溪水潺潺流過山間小道,她的眼神明亮,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世間,最後才緩緩的閉上。
寇用的目光愈發狠毒,手指已觸到了扳機上,隻待輕輕扣動。
下一秒,有汽車尖銳的刹車聲響起,像要劃破整個天空般,帶著主人濃烈的殺氣。刹那,又有無數車停在旁邊的小道上,車上跳下許多士兵,全都戎裝盔甲,真槍實彈,那一片片的藏青色呢製大衣仿佛帶著凜冽的氣息,快步移走,變故突生,來人竟在幾十秒內將寇用的幾百人馬全部包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