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喬害怕,坐在那兒不敢動,半天也不開口說話。半晌,見楚銘沒有過多的越禮之處,隻是站在那裏弓著腰,雙手按著太陽穴,似乎很累一樣,卻又有幾分理解甚至是同情。此時四麵楚歌,敵人步步逼近,隻怕換了自己也會力不從心。所謂高處不勝寒,身不由己便是這樣吧?
半晌,楚銘才低低的開口:“溪喬,寇用這個人恨我奪了他的位,肯定會不擇手段的對付我,到時候我怕將你卷進這漩渦。”溪喬聽他這話,雖然有些怕他,心裏還是軟了幾分,說道:“其實我早就已經卷進來了,在掩護你被追殺的時候,他現在肯定已經知道了,隻怕也恨上我了呢,既然都這樣了,還怕什麼。”
楚銘走到她身邊坐下,見她並無害怕,低低的歎了口氣,“寇用當了五六年的巡閱使,他以為憑著和我父親的生死之交,我父親肯定會將這三省督軍的位置給他。可是他這個人殺戮極重,在最初攻下傾城時,唯有他主張屠城。父親當時便已經對他有所戒心,可沒想到他在傾城居然敢挪用國庫,拉幫結派,擅自修改當地行政法律,且心狠手辣,殺人如麻。於是父親便派我至此,想要趁機奪了他的大權。可惜我一向自負甚高,現在卻一點都動不得他。”
溪喬不知有這樣的深意,見他眉頭緊鎖,隻得安慰道:“溪喬雖然不懂這其中關聯,卻也知道督軍必然有應對之法,以靜製動,相信那獵物自然會跌到籠裏來的。”
楚銘輕笑,瞬間又像想到了什麼,神色愈加沉重:“溪喬,顧老爺沒你想象得那麼好對付,據我所知,他目前已開始囤積藥材欲向你父親施壓,隻怕你父親不出一月便會妥協。”溪喬大驚,似完全沒料到他會知道此事,見他眼中笑意盎然,又不得不歎道他的心細如塵。楚銘看著溪喬,口氣鄭重其事,“如果你以為假裝跟我是男女朋友,顧老爺忌憚我幾分便會死了要納你為妾的念頭,是沒有幾分勝算的。”
溪喬被他說中心思,略有尷尬,卻更擔心若真如楚銘所說,自己豈不還是任人宰割?她目光急切看著他道:“楚銘,那我應該怎麼做?”
“顧老爺現在肯定在暗地裏和寇用勾結,寇用手裏握有五萬大軍,我們輕舉妄動不得。為今之計,便是靜等獵物。”楚銘提及此也是不快,但又怕溪喬擔憂,道:“你放心,顧川若敢打你的主意,我便有一百個方法讓他生不如死。”楚銘眼裏殺機畢現,見溪喬看向他,目光才多了幾分柔和。
“你就在這裏,待會舞會結束我便讓李副官送你回去。”楚銘起身,整理了一下領帶,便要出門。溪喬急忙跟上,道“我和你一起出去。”
楚銘走到門口,腦中卻突然浮現剛才她與莊立戎無比親密的樣子,莫名煩躁的他轉身,扯開一個冷冷的笑,問道:“怎麼,這麼急不可耐的想見你的莊先生嗎?”一句話便讓溪喬氣結,她語氣冰冷生硬,“我和莊先生隻是朋友。”
“那最好。”楚銘扔下這麼一句,轉身頭也不回的便離開了書房,仿佛剛才那個溫情脈脈的男人不是他,這個冷酷的狹隘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他。
書房裏隻剩下溪喬一個人,門外還站著李副官,可能是來監視她的。溪喬心裏鬱結,覺得楚銘有時候真是難以理解,她真恨自己剛才那一瞬的心慈手軟,還同情他?真是可笑至極!自己還真是瘋了,坐其高位,必得承受更多的責任,需要自己同情什麼。自己和他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哪來多餘的閑情逸致?
此時,外廳有音樂戛然停止,和著人群似乎一陣驚呼,無數的腳步聲湧入,扳機扣動的聲音,似有一陣不小的騷亂。
溪喬急忙起身,開門卻見李副官,他從腰裏一把掏出槍,麵對著大廳騷亂的人群,見溪喬出來,對她說道:“三小姐莫慌,督軍已命末將守護小姐安全。”說罷,他將懷中一把小型的駁殼手槍放在溪喬手中,做了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隨即,他沿著樓梯一麵的牆壁,身體緊貼壁麵,暗中觀察著大廳的一舉一動。
溪喬從沒用過武器,摸著這把細致的手槍卻有些無措,她見李副官神色中目光緊盯著場中的人,聯想到剛才楚銘的話,隻覺今晚有事要發生,不覺也多了幾分緊張。
此刻,大廳已經湧入一大批士兵,他們手持器械將賓客團團圍住,外麵還黑壓壓的站滿了寇用的軍隊,想必是臨時緊急叫過來。那些小姐少爺們哪兒見過這樣的陣仗,見來人各個如閻王般可怕,槍口又對準著自己,一時間嚇得全部聚集在舞池中央,各個嚇得不敢說話。二樓的書房離大廳雖然不遠,但前方卻有一棵巨大的盆景掩護,溪喬清楚的看見大廳裏的父親,大太太,二姨娘嚇得不知所措,溪芹和常寧正輕聲安慰著他們。溪芹一邊安慰著母親,一邊四下張望卻始終沒看見溪喬,她心裏總有那麼不好的預感,一顆心撲通撲通跳的很厲害,隻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有什麼意外發生。
洛揚楚銘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心知不好,卻依然不動聲色,他身形筆直,扒開人群,慢慢到離寇用幾米遠,眼睛危險的眯起,王者氣質渾然天成,他眉頭一簇,聲音仿若漫不經心,“寇巡閱使,你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