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牽著的不就是嗎?”陸天棱毫無表情地回答她。
茗絡音的臉“涮”的一下就紅了,她看著那張俊美的臉,終於明白“麵如桃花,心如毒蠍”的深刻含義了。
他們敲開了農莊的門,說明了借宿的理由,陸天棱還遞給了主人一些銀兩。住的是個老頭,他弓著腰,眯著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們一番,發出沙啞的聲音:“這裏有些簡陋,客人就將就著住吧,我給你們弄些東西來吃。”老頭的眼裏閃過一絲殺氣,不經意露出了常人難以發現的冷笑,然而卻被陸天棱捕捉到。他小聲地對身邊的茗絡音說:“注意點,這裏有些古怪。”
“是啊,這裏最古怪的就是你了。”
“你一定要跟我吵才滿意是嗎?你難道不知道你自己是朝廷要犯嗎?還一直喋喋不休。”
茗絡音被他一句話氣得沒有還嘴的餘地,終究還是安靜下來,警惕的環顧了四周。
過了一會兒,老頭端著飯菜走出來,放在院中的木桌上,茗絡音感謝道:“謝謝你,老人家,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你。”老頭擺擺手,“姑娘說的什麼話,哪有麻不麻煩的?我老頭子孤身寡人一個,一天就是閑坐著。嗬嗬,你們慢慢吃,看看合不合口味。”茗絡音正想夾菜,卻被陸天棱伸手擋下了,對老頭說道:“你,真的很老嗎?”“你這麼說什麼意思?”老頭似乎有些慌神,急忙應到。
陸天棱二話不說,一掌壓住那人的天靈蓋,略一施力,隻見老頭額上滲出一道血痕,隨即倒地而亡。
“你,你殺了他?為什麼這麼做?”茗絡音幾乎沒有回過神來。陸天棱什麼也沒說,將還冒著熱煙的湯灑在屍體上,頓時屍體腐爛,發出惡臭。茗絡音自言自語道:“好厲害的毒藥。”陸天棱無謂的聳聳肩,道:“還行吧,可是用來對付我就差遠了。”“你是怎麼知道菜裏有毒的?”陸天棱自顧自走出去,道:“因為你太笨,就算被人殺死,我看你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喂,喂,什麼叫我太笨,你別走,給我把話說清楚!”她不服氣地追了出去。
夜已深,黑幕下,飛禽走獸的叫聲顯得格外清晰。兩人圍著火堆,緊張的氣氛開始蔓延。茗絡音心服口服的認輸了,她輕聲喚道:“陸天棱?”陸天棱沒有作答。“陸閣主?”還是沒有回應。“陸大閣主?你生氣了?”茗絡音氣餒了。
“我為什麼要生氣?你這樣叫不是把我們叫得生分了?絡音。”陸天棱依然麵無表情。茗絡音愣了一下,繼續道:“天棱,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你問吧。”
“為什麼要殺那麼多人?他們跟你無怨無仇,這究竟是為什麼?”
“你想知道嗎?”陸天棱剛剛溫和的臉又蒙上了一層霜,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對,我想知道。天棱。”
“你是第一個可以這樣叫我的女人。其實告訴你也沒有什麼關係。”他一臉沉重,神情變得茫然起來,“絡音,我以前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可命運總喜歡和我作對,我十歲那年,我娘就拋下我和另一個男人走了,從此我爹的性情開始大變。他開始酗酒,賭錢,每天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又粗又大的棍子打我,你知不知道,真的很痛。後來,我十三歲那年,我爹又回來打我,罵我是孽種,是賤人生的,不是他的兒子。我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我心裏一股怒火升起,隨手拿起身邊的菜刀就把他砍倒在的上。我很害怕,就逃了出來,後來師傅救了我,把我帶回殤宇閣。可是從那以後,我再也沒笑過,我恨所有的人,特別是女人。”陸天棱突然握住茗絡音的手,“可是不包括你,我一點都不討厭你,反而覺得你很親切。”
茗絡音尷尬地抽回手,低聲道:“可是你不該殺那麼多人的,他們都是無辜的。”陸天棱沒有回答,選擇了緘默。
“我好象沒有什麼資格責怪你。因為我的手上同樣沾滿了鮮血,沾滿了罪惡。”茗絡音幽幽道。陸天棱平靜地望著她。“為什麼會有戰爭?死的人可以堆積成山,支離破碎的家庭拚都拚不起來,為什麼還要打仗?我隨父兄四次出征,目睹那血光衝天的戰場,目睹爹死在敵陣中,可我呢?根本無能為力。我既不能保護爹,也不能保護茗家,我沒有哥哥那樣的勇氣,我辦不到,真的辦不到。我有時候真的想像個平凡的女孩一樣和自己喜歡的人共度時光。可惜,我不能。”茗絡音抱著雙膝,將頭埋入其中,有種想哭的衝動,終究在他的麵前還是掩蓋不住自己脆弱的一麵吧。陸天棱突然有種想攬她入懷的衝動,但他克製住了,終於隻是將這一切化作一個微笑,道:“我記得茗家人是隻能流血不能流淚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