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候已經上初三了，算是體育特長生吧，每天傍晚他們自由活動的時間我都是在操場上跑圈，學校的運動會根本不在話下，長跑、短跑每回都是冠軍。但我學習不好，你們知道吧，體育生學習都不好。因為學習不好，我們班主任看不起我，每次和我說話都陰陽怪氣的，當然，每次學校運動會的時候，他的態度肯定會來個大轉彎。和班裏同學相處也不融洽，當然除了那幾個混子，我們還是挺能聊得來呢。”
“有一回班裏讓同學們投票選壞蛋，你們肯定也選過吧，一個人選5個人，我們班有40個人，最後我得了35票，我很失望。失望不是因為我得票很多，實際上有個更倒黴的得了全票，39，就他自己沒選自己。我失望的是，事後我數了數，那些和我整天稱兄道弟的起碼有7個人，再加上我自己，最多我也就能得32票，也就是說有3個人在情誼上背叛了我。後來我也大約知道了是哪三個人，但是我沒有報複他們，即使我很生氣，你們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選的5個人當中，他們幾個就占了4個，另一個是成績最好的那個，我和他沒矛盾，就是心裏不平衡。換位思考了一下，一個班裏的壞蛋就我們這幾個，同學們也沒有其他可選，所以想想他們選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後來班主任找所有得到票數的人一一談話，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樣，他把我喊去了一個器材室，裏麵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他其實沒有怎麼和我談話，隻是說了幾句管不了我讓我慢慢混吧之類的話，然後就出去把門鎖上了。後來我才知道這叫‘關禁閉’，上午進去的，下午上課的時候他才給我開門，我還睡得挺香呢，是他把我踹醒的。”
我看到阿誌的眼睛死死盯著保安的臉，深深地陶醉在這種講訴中，眼鏡滑下來都忘了往上推一下。而我卻是清醒的，因為我要聽的是他打架的事，他卻給我們講起了選壞蛋，於是趁著他講訴中一個咽唾沫的停頓當口趕緊提醒他：大哥，跑題了，你還沒說打架的事呢。
“你看你不提醒我還真忘了，說好的給你們說打架的事兒呢。其實打架和選壞蛋這件事也有關係的，你聽我慢慢說。那時候我喜歡班裏的一個女生，柔柔弱弱的，學習也不好，但是看著很文靜，說話慢條斯理的，叫安靜。當然，我不敢給她說，像我這種體育生是最不受歡迎的。”
“我還知道我那幾個哥們對她也有意思。其中一個叫陳雷的，整天穿著奇裝異服，頭發每天都像狗舔過似的，還自認為很帥氣。有一次在宿舍，我聽見他幾個人聊天，還煞有介事地問別人：你覺得我和安靜配嗎？我心裏很不爽，心想配你奶奶個腿，但是我忍住了，因為麵兒上我們還是兄弟。”
我心裏確定打架的對象肯定是這個陳雷了，但是對於他遲遲不敘述打架的情節很不滿意，於是又找了一個他停頓的節骨眼提醒他：大哥，打架，打架！
“小兄弟你別著急嘛，你看這位兄弟就是有耐心的人，聽得多認真，不像你似的一直催。我說到哪兒來？哦，對了陳雷。後來他越來越過分，好幾次都趁安靜不在往她書裏夾字條，有時候還讓我幫他，我都恨死他了，說實話那時候我殺他的心都有。我看過幾次安靜看到紙條後的反應，剛開始看了一眼就會趴在桌子上哭，後來看都不看直接撕掉。你知道看見安靜哭我心裏有多不是滋味嗎？但我隻能忍著，有一次攥拳頭把手裏的筆都握斷了。”
“那還是在冬天，下午上課之前，我又看到安靜翻開筆記本後看到陳雷的字條，接著趴在桌子上哭了，她的同桌一個勁地安慰她。那一次我實在忍不住了，走到陳雷桌子旁，跟他說讓他出來我有點事和他說，他說啥事，我說出來你知道了。他沒說啥，就跟我出來了。我們一起來到廁所裏，我們學校那個廁所的北頭有一段空的地方，很多人都在那裏偷偷吸煙。到了那兒，我對陳雷說，你能不能以後不騷擾安靜？他說不行，你要是喜歡他你就去說，不能要求我幹這幹那的。我一聽就沒忍住給了他一拳，他罵了我一句就上來跟我打。”
“上廁所的和偷著吸煙的人都過來看熱鬧，你想想，陳雷哪是我的對手啊，我不一會兒就把他摁到地上，用拳頭打他的臉，打得嗷嗷叫。突然我就發現看熱鬧的人都散開了，我抬起頭來就看到教導主任站到眼前了。他是來查吸煙的，結果正好看到我打陳雷。”
說完這些，他就不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