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大睜著,盯著上麵,繼續思考我熄燈前沒有思考完的問題,當然我知道即使我整夜不睡,這個問題我依然思考不明白。
我們兩個這樣走的話,老孫會不會急瘋了?我們的父母及其他家人呢,會不會到處貼尋人啟事找我們?
這是肯定會發生的事情。那時候,我還不知道責任是什麼,隻知道我們這一走也許會很瀟灑,但是留在身後的也許就是無限的焦慮和憂傷。這是我萬萬不想帶給我的親友的情緒。
我試著閉上眼,不去想這些事情,但思緒如龍,思想如海,龍一入海,怎麼可能再給我安寧?
天氣燥熱,熱量交換使得身下的涼席開始變得和我一個溫度,仰躺著極不舒服,於是側身,又不舒服又轉到另一側,翻來覆去睡不著。
鼾聲漸起,我這頻繁的翻轉在如此靜的夜裏都會弄出很大的響動,使得靠窗上鋪的小周有了一個抗議的翻身,然後又沉沉睡去。
我覺得我是睡不著了,但是最終我還是睡著了。
醒來時,屋裏已經傳出穿衣的響動。而此時奇怪的是,我的第一想法不再是去廁所,而是想著要不還是別去了,大不了挨老孫一頓批,還能怎麼的呢?
出的門來,正好看到了阿誌,我們默契地一起走到昨晚見麵的角落。
我先開口:要不我們別去了,那樣不好。
阿誌: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想想出去那麼多不知道的事情我也有點怯。
未知的未來看來把我們倆都給嚇住了。
我:那就不去了,大不了一起去找老孫認錯唄,求一下他沒準不用請家長了。
老孫雖然是個狠人,但我總堅信憑借我們積極的認錯態度及死皮賴臉的哀求,能夠把他打動。
我的話讓阿誌陷入了沉默,我看了看他的臉,除了沒有洗臉所展示出的睡眠狀態並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神色。
但是不一會兒我就從他眼中就看到了堅毅,那是一種可怕的決絕,讓我敬畏。
他對我說:但我總覺得不甘心,今天不出去以後我也會想著出去的,整天心裏裝著多難受,奶奶的,豁出去了,一不做二不休,去!
一不做二不休,放在這個語境裏也許並不合適,因為我們並沒有“做”什麼,所以也就不必“休”什麼了。
但我在這個時刻指出他的這個錯誤是煞風景的。我隻是回以帶有懷疑的問話:你想好了嗎,這可不是小事?
想好了,還是那句話,你要去咱們一塊兒,你不去我自己一個人,你決定吧。
那我去。
答應阿誌不需要任何遲疑,我覺得那一刻之所以我和阿誌在出走這個問題上能達成高度一致,主要還是我自己也許像阿誌之前強調的那樣,壓抑了過久,需要一次出行緩解一下給予我壓力的東西。
接下來,我們對出走過程進行了詳細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