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詳細其實也不詳細,因為這計劃總結起來也就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我們該如何留下出走的字條,以及把字條放在何處。
關於字條內容,我向阿誌詳細敘述了我的想法,比如“當你們看到這張字條時我們已經在路上了、我們去哪裏、打算幹什麼、你們不要找我們找也不會找到”之類的,阿誌說咱們是出走不是出家或者自殺,不用那麼多廢話。
所以他給出了字條最合適的內容:老子最近不爽,出去轉轉,勿找,玩夠了自然就回來了。然後是我們兩個的署名。
把字條放在何處這個問題就簡單了,阿誌聽從了我的建議:早晨最後一個走,鎖上門後把字條從門縫裏塞進屋裏,午休的時候自然就有人看到了。
第二個問題是:我們不知道濟南在哪裏,所以我們該往那個方向走?
阿誌說,濟南濟南肯定在南邊啊,直接往南走吧。
我則認為不能往南,因為鐵路在南關,東西方向的,所以開往濟南的火車隻能是往東或者往西,不可能是往南或往北。
阿誌沒經考慮就同意了我的想法。但是對於是往東還是往西我們又一次陷入了迷茫。
我們不會傻到到大街上問別人濟南怎麼走這種事,於是我們想到了一個萬般無奈的辦法—扔鞋。
扔鞋的時候,我們已經走出校門。
走讀的學生開始進學校,我們卻逆流而上,踏上未知的旅途。
阿誌把他的旅遊鞋脫掉的時候,一股濃烈的味道撲麵而來,我嚴正地提出抗議,問他腳上的味為啥那麼大。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我,然後直接把鞋扔到了天上。
我們倆的頭順著鞋的飛行軌跡先上後下,鞋落地的時候,指向西麵。
由於不知道老天靠不靠譜,我向阿誌建議:要不要再來一次?要不多扔幾次吧,看指向那個方向的次數多,咱們就去哪個方向。
他同意了,也照做了,但是最後我們誰也沒統計明白到底東西南北哪個指向的次數比較多,於是我們隻能按照鞋第一次指示我們的方向走。
但願我們的目標在西邊。
縣城的街上,人已經很多。正走著,阿誌突然問我:你餓不餓?
我倒是不餓,但是他的話讓我突然想起我忘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忘帶錢了。
阿誌好像也在同一時刻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於是兩個人一起翻兜。
結果還不算讓人失望,我兜裏還有五十來塊錢,阿誌兜裏有十幾塊錢。起碼我們不會在出走的第一天就挨餓。
這讓我很興奮,由興奮也產生了饑餓感,於是我對阿誌說:走,買點吃的去。
我們走進一家馬村煎包的小鋪,裏麵稀有的幾個座位上已經坐滿了,老板把我們安排在外麵,頭上搭著棚子不至於讓已經很濃烈的日頭曬著。
那時候包子還很便宜,一塊錢能買到六個,這是讓我很懷念的地方。
我們總共要了六塊錢的包子,一人一碗sha湯,吃飽了,然後上路。
出的門來,我開始覺得錢花得有點魯莽,因為我們的路還長,但一頓早飯卻花去了我們幾乎六分之一的盤纏。
我對阿誌說:我們以後不能這麼花錢了,總共還剩五十多,這麼個花法怎麼可能撐到濟南呢?
阿誌深以為然,他說:對,我把錢都給你,你計劃著花吧,咱們一定要撐到濟南。
這時候我在他的眼神裏再一次看到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