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個理由還不充分嗎?”
他笑出聲來。
“雅各布·布萊克,這件事並不可笑!”
“當然,當然。”他讚同道,還是咯咯笑著。
他朝前跨了一大步,把我緊緊地攬入懷中。
“你真的一點也不介意我會變成一匹巨狼?”他在我耳邊問道,聲音中充滿欣喜。
“不介意,”我喘著粗氣說,“喘不——過氣——傑克!”
他鬆開胳膊,握住了我的雙手:“我不是凶手,貝拉。”
我盯著他的臉,看得出他說的是實話,我立刻鬆了口氣。
“真的嗎?”我問道。
“真的。”他嚴肅地回答。
我張開雙臂摟住了他。這讓我想起了第一次騎摩托車的那一天——他比那時更加高大,我覺得自己此刻比當時更像個小孩子。
他和從前一樣輕撫我的頭發。
“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叫你偽君子。”他抱歉地說。
“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叫你殺人犯。”
他笑了起來。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輕輕推開他,盯著他的臉,焦急地皺起眉頭。“那山姆呢?還有其他人?”
他搖了搖頭,如釋重負般笑著:“當然不是,記得我們怎麼稱呼自己嗎?”
往事曆曆在目——我正在回憶那天的談話:“保護者?”
“沒錯。”
“但是我不明白,森林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失蹤的遊人,還有血跡?”
他的臉色立刻變得嚴肅、焦慮:“我們在盡力完成我們的使命,貝拉。我們設法保護他們,但是每次都遲了一步。”
“為什麼要保護他們?難道森林裏真的有熊嗎?”
“貝拉,親愛的,我們對抗的目標隻有一個——我們唯一的敵人,這是我們存在於世界上的原因——因為他們也存在。”
我茫然地看了他一會兒,終於緩過神來。我的臉變得煞白,一聲微弱的驚叫聲從嗓子眼裏冒出來。
他點點頭:“我想隻有你一定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勞倫特,”我輕聲說,“他還在這裏。”
雅各布眨了眨眼,把頭歪向一邊:“誰是勞倫特?”
我理了理紛亂的頭緒,回答道:“你知道的——你在草地上見過他,你當時在場……”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聽不見,“你當時在場,保護我不被他傷害……”
“哦,是那個黑頭發的吸血鬼嗎?”他咧嘴一笑,笑容裏帶有一絲凶惡,“那是他的名字?”
我渾身一抖。“你不害怕嗎?”我低語道,“他有可能要你的命!傑克,你不知道當時有多危險……”
他又笑著打斷我的話:“貝拉,一個吸血鬼勢單力薄,根本不是我們這麼一大群狼人的對手。一切易如反掌,我們都還沒體會到其中的樂趣呢!”
“什麼事情易如反掌?”
“殺死了那個想要殺死你的吸血鬼。我認為這算不上是殺人案,”他馬上補充道,“吸血鬼壓根兒就不是人。”
我簡直說不出話:“你……殺了……勞倫特?”
他點點頭。“對啊,其實是集體努力的結果。”他更正道。
“勞倫特死了?”我自言自語道。
他變了臉色:“你不會是為他的死傷心吧?他當時想殺了你——他確實想殺你,貝拉,我們對此確信無疑才會襲擊他。你知道的,對嗎?”
“我知道。不是,我不是傷心——我是……”我實在站不住了,向後退了一步,小腿碰到了浮木,一下子倒坐在上麵,“勞倫特死了,他再也不會來找我了。”
“你瘋了嗎?難道他也是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我抬起頭盯著他,感到一陣眩暈,但內心充滿了被解救後的欣喜,我開始有些語無倫次,眼睛漸漸濕潤,“不是,傑克,我很……很放心。我以為他會找到我——每天夜裏我都擔心他會來找我,我隻希望他放過查理。我真的很害怕,雅各布……但是,怎麼可能?他是個吸血鬼!你們怎麼可能殺死他?他那麼強壯,那麼堅硬,像頑石一樣……”
他在我身邊坐下,結實的手臂溫柔地摟著我:“這是我們的使命,貝兒,我們也很強壯。你應該早點告訴我你的恐懼,其實你沒必要感到害怕。”
“那段時間我找不到你。”我陷入沉思中。
“哦,是的。”
“等等,傑克——我以為你知道我的害怕。昨天晚上,你說在我的房間不安全。我以為你知道吸血鬼有可能來找我,難道你指的不是這件事?”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埋下腦袋:“不是,不是這件事。”
他充滿愧疚地看著我:“不安全的那個人不是指我,而是指你。”
“什麼意思?”
他眼睛望著地上,腳踢著旁邊的岩石:“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是有許多原因的,貝拉。我不應該告訴你我們的秘密,這是其一。另外,我和你在一起對你來說非常危險。如果我太生氣……太煩亂……也許會傷害到你。”
我仔細地想著他的話:“你生氣的時候……我朝你大吼大叫的時候……你在發抖……”
“是的,”他又低下頭,“我當時真是太傻了,我應該努力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之前我還發誓,無論你對我說什麼我都不能生氣,可是……一想到我會失去你……一想到你不能接受我是……我就心煩意亂。”
“如果你太生氣……會發生什麼事情?”我輕聲地問道。
“我會變成一匹狼。”他也輕聲地回答道。
“你們不是在月圓的時候才會變成狼嗎?”
他轉了轉眼珠。“好萊塢的電影不太現實。”他歎了口氣,神情嚴肅,“你不用這麼緊張,貝兒,我們將會處理好一切。我們會特別留意查理還有其他人——不會讓他受到任何傷害。相信我。”
有一件顯而易見的事情我早該察覺——但是我一直想象著雅各布和他的朋友們同勞倫特進行殊死搏鬥的情景,一點也沒有留意——直到聽到他話裏的將來時,我才如夢初醒。
我們將會處理好一切。
這一切都還沒有完結。
“勞倫特死了。”我喘著粗氣,全身冰涼。
“貝拉?”雅各布緊張地問道,輕撫我蒼白的臉頰。
“如果勞倫特一個星期前……死了……那麼現在仍在行凶的一定另有其人。”
雅各布點點頭,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他們是一對。我們以為他的伴侶會來報仇——傳說中說,如果有人殺死了他們的伴侶,他們會非常生氣——但是她卻躲躲閃閃,不找我們尋仇。要是我們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麼,事情會變得容易得多。她不露痕跡,總是在邊緣地帶活動,似乎在伺機突破我們的防守,進入某個地方——但是進入哪裏呢?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山姆認為她是企圖調虎離山,把我們分開,她就有機可乘……”
他的聲音漸漸變得模糊,仿佛來自一條深遠的隧道,我一個字也聽不清楚,額頭上冒出粒粒汗珠,好像又染上了腸胃感冒一樣難受。沒錯,就像染上了腸胃感冒。
我迅速地轉過身,靠在樹幹上,發出聲聲呻吟,身體不斷地抽搐。我因為驚嚇過度而感到一陣惡心,盡管胃裏空無一物卻想要嘔吐。
維多利亞在這裏。她在尋找我,她在森林裏殺害無辜的人們,查理也在森林裏……
我頭暈目眩。
雅各布伸手抓住我的肩膀——我就快倒在旁邊的岩石上。我的臉頰感覺到他溫暖的鼻息。“貝拉!怎麼了?”
“維多利亞。”我喘著粗氣,強忍住身體的抽搐和胃部的痙攣。
一聽到這個名字,腦海裏愛德華的聲音開始憤怒地咆哮。
我的身體逐漸下沉,雅各布支撐著我。他拉我坐到他腿上,將我耷拉的腦袋靠在他肩膀上。他盡力讓我保持平衡,不再左搖右晃,又伸手撫開我臉頰上被汗水浸濕的頭發。
“誰?”雅各布問道,“能聽見我說話嗎?貝拉?貝拉?”
“她不是勞倫特的伴侶,”我靠著他的肩膀無力地說道,“他們隻是老朋友……”
“想喝水嗎?去看醫生吧?告訴我應該做些什麼。”他惶恐地問道。
“我沒生病——我隻是害怕。”我輕聲地向他解釋。害怕這個詞似乎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感受。
雅各布輕柔地拍拍我的後背:“害怕維多利亞?”
我點點頭,身子一抖。
“維多利亞是不是一個紅頭發的女人?”
我又是一陣顫抖,嗚咽地說:“是的。”
“你怎麼知道她不是他的伴侶?”
“勞倫特告訴我詹姆斯是她的愛人。”我解釋說,那隻帶著傷疤的手不自覺地抖動了一下。
他用厚實的手掌穩穩地捧著我的臉,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的雙眼:“他還對你說過什麼,貝拉?這太重要了。你知道她想要什麼嗎?”
“當然知道,”我低語道,“她想要我。”
他突然瞪大眼睛,然後又眯縫著眼問道:“為什麼?”
“愛德華殺死了詹姆斯。”我輕聲說,雅各布緊緊地抓著我,我根本不用去捂住胸前的傷口——他強而有力的支撐就是我的止痛劑,“她確實……非常生氣。但是勞倫特說,她覺得殺我比殺愛德華更公平。這叫以牙還牙,愛人換愛人。她不知道——至今都不知道——我們……我們……”我哽咽地說,“我們已經不是以前那種關係了,至少對於愛德華來說已經不是了。”
雅各布聽得心煩意亂,臉上露出不同的表情:“就是這樣一回事嗎?卡倫一家是因為這個理由而離開的嗎?”
“畢竟我是個普通人,沒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我解釋道,虛弱地聳聳肩。
似乎有一陣低嚎——那是一種類似於人類咆哮時發出的聲音——在雅各布的胸膛裏回蕩:“那個白癡吸血鬼真是太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