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李雲楓的住所,我忽然不想回去,朱見浚提議說去山頂看落日,他說冬日的晚霞很美,我也想看看,他就將馬匹栓在樹林裏的樹上,拉著我上山,我掙紮不過,就讓他那樣牽著,他的手很溫暖,就像冬日暖陽照在身上的感覺。我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如果他不是太子,而我也沒有對別人的承諾,或許我可以跟他一起浪跡天涯,白日裏欣賞山河錦繡,傍晚找一處高山欣賞落日,如果天氣好,或許還可以待到早起看夕陽,那樣的感覺一定很美,就像現在這樣,他脫下外罩大氅鋪在石頭旁的草地上,我們就這樣並肩坐著,感受著晚霞慢慢鋪撒下來,在我們的身上留下瑰麗的影子,山巔樹梢都披上了綺美的紗衣,安靜、祥和如仙域夢境。
日至戌時我才回了府,過前院時絲竹鼓樂之聲、戲曲喧囂之語鋪天漫地,我心知宴席還未結束,也就並不進去,轉身回雪蘭苑來,進了院門繞過影壁,就見幾個小丫頭正在哪裏比試誰領的喜錢多,看我回來,隻向裏喊說“姑娘回來了”
一時雲兒迎了出來,說了些擔心的話,又問我可吃過飯,不等我回答就要去準備,我說“不必忙了,回來時已吃過了”上了正房前的台階,才又問“你們怎麼沒去幫忙”雲兒笑道“府裏上下這麼些人,哪裏輪到我們獻好,隻有珍兒沾了她母親的光,還能有些臉麵在前邊聽使喚”
雲兒雖跟了我幾年,倒也不似其它丫頭那樣拜高踩低,可骨子裏還是忘不了那點奴性,這或許就是古人和我這種現代人最難模糊的區別。珍兒本名柳珍,是柳梅的女兒,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隻我不明白的是,她既是柳梅的女兒,自然該是大太太派來看著我的,怎會有事又去告訴太太,這家子的關係真夠婆娑迷離的。
穿過隔扇門進了內室,一麵向書房走一麵將外罩脫下遞與雲兒,四下裏看了看,未見沐悅鈴的蹤影,才鬆了口氣道“幸而她不在,若知道我不帶著她就自個兒跑出去,還不知要怎樣鬧騰呢!”我話未說完,雲兒就噓聲向我,朝屋後指了指,我詫異之下透過紗窗往外看,就見鈴兒獨自卷坐在回廊的美人靠上出神,我失笑道“這是怎麼說的,鈴兒竟也有呆坐沉思的時候,可是我出去的這會子,又發生了什麼稀奇的事不成?”
雲兒道“誰知道呢?就早起那會她纏著你玩,我也就沒留意,後來你出去,我想著她既住在雪蘭苑裏,我們也就有責任照看,就想著看她在何處,可找了一大圈也未見,我還自納悶,她是那樣閑不住的人,且有拜堂的熱鬧也不湊的,心裏覺著奇怪,就回來找了一趟,總不見人,我心裏一時著急,就叫了我們這邊的幾個丫頭都去找,還吩咐說隻要見著就好,不必驚動,誰知也不見人,因今天這日子,太太們也沒工夫理會,就不敢輕易去當著奇事回,何況依她那性子,或許趁著沒人管束偷偷溜出府外去玩也是有的,後來收拾書房才看見,也不知是一直在這裏還是從哪裏回來,隻是自我發現也有一個時辰,就那樣坐著紋絲不動,我也不敢去驚擾。”
我一聽不免著急,責備雲兒道“可是糊塗了,就是她真有事需要一個人呆著,也不該讓她那樣坐在風口裏,這是什麼節氣?回頭受了寒可怎麼是好。”說著忙趕了過去,連喊了幾聲她才回過神來,見我隻是一笑,我問她發生了何事,她隻說沒事,讓她回屋,她也就聽話的回去了,一時弄得我心裏也不安起來,忙跟著她回屋。
恍惚間發現通往前院的門不知何時開著,於是問雲兒道“可知這院門今日為何開啟?”雲兒笑道“姑娘可是糊塗了,這院門的鎖去了好些日子了,聽說是三公子讓不用關著”我忙問“這是何故?”雲兒笑道“我可不知,想是覺著姑娘翻牆辛苦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