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娘所住的院落是個略大的四合院,有北房5間,3正2耳,東、西廂房各3間,另以院牆隔為外院、內院,院牆以月亮門相通。前院二間房屋作門房,後院為居住房,整體以方磚墁地,青石作階。滿園多種花草,陳設簡單典雅,也多以花草書畫作為牆飾,屋內除了香爐和一些簡單的瓷器,並無別的擺件。
我心下詫異‘這杜月娘行事竟如此低調簡樸,若非有引導丫頭帶路,我還隻當進了某個無人居住的棄舍,正想著,隻聽引導丫頭說“太太,玉姑娘來了!”聽裏邊一個丫頭說了聲“請姑娘!”
已經有人從裏邊揭起門簾,我低頭款步而入,在門口不遠處便停了下來,向上行禮請安道“請太太安,太太福壽安康!”“姑娘不必多禮,請坐!”說著吩咐丫頭給我安坐,我又欠身道了謝,這才低了頭斜簽著坐了。
“姑娘不必拘謹,你既是大姐的親眷,自然也是我的親眷,在這裏自不必見外,就當是自己家一樣,不要客套疏遠才是!”我應了是,又說“太太也直喚我玉蟬才好,‘姑娘’二字萬不敢當!”說完才抬頭看向她,她比太太略年輕些,妝容淺淡,儀態優雅,雖不施朱點翠,卻風韻迷人,嘴角常帶笑意,比太太少了幾分威嚴又多了幾分慈愛。
她見我抬頭,瞬間斂去了笑容,眼中竟顯出些驚詫疑惑之意,我自以為失禮,忙又低下頭去,隻覺空氣中彌漫著不安的信息,讓我進退不是,正猶疑著,忽聽她輕咳一聲,才又說“隻因大姐忙於大公子的婚事,我又隨你三表舅回了趟雲南,以至你來了這些日子,也未曾設宴接風,實在失禮的很,還望你不要見怪才是!”
我忙又起身行禮道“太太說哪裏話,玉蟬此番前來打擾,本就過意不去,若太太再如此客氣,玉蟬就越發難安了,還請太太待玉蟬隨意些才好!”
她見我如此恭順有禮,麵上越發添了些笑意,又問我喜歡什麼,我作了答,她聽我說最愛花草,於是領我到後院看她親手栽培的花卉,又留我用了晚飯,這才讓人提燈送我回去。
雲兒早已在院門口等待多時,見有人送我回來,忙道了謝,迎我進屋,聽我說了始末,這才放下心來,替我沏了茶,又向爐子裏添了些香料,我知她還未用晚飯,便讓她不必在旁侍候,她應聲去了,我才褪了鞋,縮到塌的一角坐定,雙手環膝倚在塌欄和牆壁之間坐了。
需要思考時,我總是本能的將自己置身於死角,記得有人說過,占據一角可以總攬全局又不至於背麵受襲,而而我更喜歡以置之死地而後生來解釋。沐良和柳梅見我時的表情,我可以自戀的解釋為他們失態於我的美貌,當看到杜月娘時,我不敢再想的如此輕鬆,她不會那麼膚淺,更何況我從她極力掩飾的表情裏看到了驚惶和不安。
香爐四周的縷花空隙裏徐徐的飄出絲絲青煙,一如我心中煩亂的思緒,彌漫了整個呼吸的空間。我心知問題出在容貌上,也暗自猜測了幾種可能,隻需要進一步證實,正盤算著先從何處著手,雲兒已用過飯進來,見我盯著香爐發呆,便問“姑娘想什麼出了神?”
我想了想,將心中的疑惑說了一遍,仔細看她的表情,見她麵上似有些掩飾之意,便問“父親為何如此肯定沐文玉會幫我?莫不是他知道些沐文玉無法拒絕的理由?比如說,我長得像什麼人?”
雲兒雖掩飾的很好,我依舊從她臉上看到了一絲慌亂,見我似有探究之意,忙堆笑道“姑娘怎會這樣想,姑娘是否像誰,老爺怎會知道,姑娘怕是忘了,老爺已有十多年未曾進京”她略微停頓,小心的看了看我的反應,才又說“老爺之所以會那樣肯定,想是知道那三公子是個極好的人,會念著往日的交情幫這個忙吧”
我心知從她嘴裏問不出什麼,於是點頭道“想是這個緣故,我是白多心了,縱是不信他也沒有不信你的道理,你跟了我這麼些年,何曾要我操半點心來著,罷了,早些歇著吧,怕是接下來有得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