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梅姨來傳我去拜見大太太梁雲鳳,她雖是母親的表姑母,卻並不比母親大多少,若以祖母相稱,未免讓她聽著不順,於是依舊稱大太太,她也並不謙讓,與我互道了溫寒,問了母親的近況,又說了些多年不見難免想念之類的話,我一一作答道謝,彼此客套了一番,終究顯得生疏難親。我見她似有困乏之意,便起身作辭,她也不留,隻說“近日為你大表舅說親一事,我鬧得著實困乏,對你也就難免疏慢,你多擔待些便是,生活用度上若有什麼需要,盡管讓柳梅去辦,不必顧慮,才不枉你還看得起我這個表祖母,肯來投奔一場”我忙答了‘是’,這才退了出來。
接下來的日子,過的如我想象般輕鬆自在,沐王府裏的人似乎並不記得我的存在,而我對小院以外發生的事也並不好奇,唯一讓我付出努力的隻有一事,就是從耳房與右廂房之間的廊簷下找到了通往心心念念之院落的那道月門。聽侍女珍兒說,這個院落先前是沐文玉那位神秘夫人的住所,因他夫人喜梅花,故前院遍種梅樹,又稱梅園,後因其失蹤就被沐文玉下令封鎖了,隻是雖無人居住,院內卻依舊有人打掃,跟有人住時並無區別,想是預備著有一日那女子又忽然折返一般。
為防是非,我也並不去前院,隻在錯開打掃的時間裏,借後院這一片清靜幽雅的境地散散悶。偶爾也會與雲兒下棋彈琴解悶,隻她本是坐不住的性子,我也並不勉強她陪著,她便借了這些空閑,與沐王府裏的丫鬟仆人們熟識了一大半,竟讓我在不出院門的情況下也能知道沐王府發生的大小事。我雖覺著不妥,也說了她幾次,她隻說“我知姑娘是不想沾惹是非,可若一味的充耳不聞、自封自閉,隻怕被人算計了去尚不知道呢!”
我心知她說得有理,隻囑咐她探聽不可太過,惹人生疑,又讓她千萬不可參與進是非之中,她既應了,我也就不再理會。每日以焚香調弦、烹茶觀景為樂,日子清閑卻並不乏味,我本性喜靜,曾為生活奔波於繁華鬧市之中,匆忙而麻木的過著每一天,睜眼便是工作,呼吸著髒汙的空氣,吃著每日會爆出醜聞的食物,充耳全是煩亂的噪音,總想著有一日能不再為生活所累,可以遠離鬧市,去做鄉野閑人,隻是…從未想過以這種方式實現,更未想過是在一個六百年後的時空實現。
“姑娘,久坐生涼,添件衣服吧!”珍兒是六個侍女中的一個,在我這些日子的觀察之下,隻有她耐得寂寞守得本分,便將她放在身邊接替雲兒做些簡單的活計。她心靈手巧,又謹慎周到,不過偶過了一陣風,便急急的去屋裏取了雪衣鬥篷來替我披上,又勸道“姑娘雖非弱不禁風,到底是女兒家,身子自要看重些才好!這院子本就清冷,又值才下過雪,天冷風寒,還是不要久坐的好!”
我聽她如此說,又見天色暗淡,風中帶有些微雪氣,冰冷刺骨似有再雪之意,便留她收拾物件,自己先回屋來,剛進內室榻上坐了,雲兒也進了來,見我便說“聽說三公子回來了,這會子全府上下的人都去迎接了,咱們是否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