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我的頭腦裏出現許多東西,我真想按照我的希望打開我的心扉。
我們的心比我們描繪的事實要好,我們與我們的手之間隔著一千道幔帳。如果從裏到外都在工作。那麼,他將像兒童一樣不老……那是對心靈的日常修複,就像你說的那樣,昨天遠似千年。
哈利勒
致紀伯倫
1915年12月12日
親愛的哈利勒:
先生,我的這封信是要告訴你,我給你寄去的那條圍巾和我為自己買的那條圍巾一模一樣。不過,長度稍有欠缺,因為我沒找到類似的一種圍巾,那是我喜歡的唯一一種。它將保護你的脖子,使之免於受寒。
我邊寫信,邊久久注視著圍巾。我吸收你的營養趕走了饑餓。我全神貫注聆聽你的聲音。
天快亮了,學校就要開門了。
祝你夜裏安好,更貼切地說,祝你夜裏剩餘的時間安好。
請你做我今世和來世的儲藏吧!
順致純潔的愛!
瑪麗
瑪麗日記
1915年12月14日
我在周刊雜誌上讀到一則令我肝碎心裂的消息。
我不認識遭遇災難的人,但我知道那是個受到傷害的人。他是個好人,心中有信仰,一意做好事,無論如何也不應該遭虐待。
是的,人們施虐於他,傷害他,殘酷地殺死了他的靈魂和他的人道主義。
究竟是什麼使仇恨像鍋爐一樣在人的心底裏沸騰翻滾?
仇恨!難道仇恨就是立體化了的嫉妒?莫非仇恨就是具體化了的猜忌?或者是一種卑鄙的心靈,怨恨使之喪失了美好的人性?
人啊,有時是很卑劣下賤的!
我讀到了什麼呢?
那是一個年值青春的勤奮男子,自許必有美好前程,還積累下了大批錢財。他的合法錢財成倍增加,大大超過了他的需要。他決定救助他人,於是興建企業,雇用工人,從而使許許多多家庭受益。
突然之間,一幫人乘他不備之時,將他毒打一頓!
他們是什麼人?
他被暴力包圍。那些人秘密合謀,見時機到來,立即狠狠打他。
大廈坍塌了。
王國陷落了。
工人散去了。
家庭餓起來。
他成了窮人……他的目光偏斜了。
他所損失的並不像貧困給他帶來的痛苦。
他看了看自己的妻子。
他們何罪之有?
他們有何錯過,致使他們嚐別人釀成的苦酒?
他被他的心點燃起的烈火烤著。
災難的幾天過後,他的鬢角中了一顆子彈,他的腦袋崩裂,化為碎片。
他們發現他的腦袋碎片掛在了牆上和天花板上。
我聽到那些碎片發現聲響。
我聽到火熱的肝發出的呻吟聲。
我聽到煩惱的低聲細語。
我萬分害怕。
我睜開了眼,確信自己是在夢中。
但是……哎……那低聲細語呢!
那低聲細語……那低聲細語呢!
“喂,瑪麗·哈斯凱勒!我不認識你,但我了解你的靈魂!我是舊病複發的人,我的痛苦完全是因為自己。”
我痛苦不堪,熱淚潸然。
致瑪麗
1916年1月6日
我親愛的瑪麗:
在這裏,披風和圍巾是兩位禦寒之友。你為什麼要給我披風呢?我的衣服很多,而你的衣服是很少的。
在寫作時,我想在占據我內心的唯一思想上加入一些圖形——上帝、大地和人的精神。我等待詞語時,一種聲音正在我的心底形成。我的唯一願望就是選擇完美無缺的樣式——與耳朵相連的無疵衣服。
世界是饑餓的。如果這就是麵包,那麼,它將在世界的心髒找到自己的位置。如果這不是麵包,那麼,它至少能夠使世界的饑餓加倍,使之變得更深,含義更豐富。
關於上帝和人的話是美的。我們不完全明白上帝的天質,因為我們不是上帝……但是,我們能夠訓練我們的悟性,以便使之不斷地理會和成長。
瑪麗,現在我為了和你說句話而來……你不想寫封信嗎?寫一封信,描述一下你對這種感覺的真正感悟——這是控製我的猛烈燃燒的一種東西。
順致我的鍾愛!
哈利勒
致紀伯倫
1916年1月10日
親愛的哈利勒:
我試圖清楚、簡明地回答,而我卻失敗了,心中感到不勝憂傷。
每當我與你談起上帝時,我總相信你說的話,即使你的話蒙上神秘的色彩。因為你是上帝所喜歡的,我也沒有為你那新的知覺排順序。我想把這種知覺埋藏在我的胸中,我想永遠伴之生活。但是,當你要求我忠實、明白地表明我對此的看法、立場時,我自問道:
“我相信嗎?”
我相信。對於我來說,除了相信,無可替代。它是深入我心底裏的更高層次的意識。
是你揭示了上升的真理——通過創造性的意識,由星雲直升至上帝。
達爾文探索了有機生命的發展和進化……進化論中有進化一說。這一學說如今完善了如你所理會的真理,即物質轉化。
地球及地麵上的一切都是物質。
每一種物質要尋找一種形態。
靈魂不過是物質的一種高層次的形態。
我們知道,意識是存在於每一種知覺中的物質。今天的真理未必是過去的真理,也許今天它也正是上帝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