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田是法醫,送到他手上的屍體全都是要被徹底檢查的,所以單田對每一具屍體都抱有小小的愧疚,更何況現在擺在他麵前的是一個正值美好年華的女孩子。
唐一憶也覺得心裏有點堵,他的職業敏感告訴他,這個女孩子身上穿的婚紗恐怕不是隨便找來套上的,有可能就是死者自己的。
可是傷感歸傷感,盡快找到凶手還死者安寧才是當務之急,單田接過警員遞過來的手套,開始簡單的痕跡鑒定。
單田一眼就看見死者頸部有明顯的不規則片狀壓痕,基本可以肯定這是一起謀殺,但是這個案子詭異的絕不是殺人手法。
屋外的唐一憶在書房見到了驚魂未定的報案人,這是個白淨的男人,看得出是長期坐辦公室的人,厚厚的眼鏡幾乎遮住了半張臉,一副不善言辭的模樣。
看見唐一憶進來,男人隻是略略抬了抬頭,又低下頭盯著手裏緊握的水杯。
唐一憶注意到男人握著水杯的手用力的已經微微泛白了,顯然是還沒從巨大的驚嚇裏回過神來,就沒直接開口詢問,而是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順手拉了把椅子在男人身邊坐下了。
似乎是耳濡目染的對警察的信任,男人看到唐一憶在自己身邊坐下來後,鎮定了一些,緊握著水杯的手也放鬆了下來。
男人抿了抿唇,似乎是在組織語言,半晌才緩緩開口,說道:“我叫許孝,是尚東公司的職員,昨晚和朋友出去喝酒喝多了,醒過來就發現晴——阮晴晴躺在我身邊了,我推了推她想問問怎麼回事的時候,發現她的身體已經冷掉了,我就趕緊報警了。”
說完,許孝又低下了頭開始緊盯著水杯,似乎光是回憶就讓他覺得又回到了今早的莫大恐懼裏。
唐一憶聽完許孝的話,皺了皺眉頭,問:“你認識死者?”
“恩”許孝看了一眼唐一憶,肯定的回答道,“阮晴晴是我們公司前台。”
唐一憶繼續皺著眉頭,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這時候,單田從書房外伸頭進來叫他,唐一憶起身離開了書房,和單田一起回到了臥室。
屍體已經送回了警局,臥室的大床顯得有點空蕩。
單田站在床邊,對唐一憶說:“現在基本可以肯定是他殺,但是現場沒有發現明顯的打鬥痕跡,所以這可能不是第一案發現場。”說完看了一眼唐一憶,發現唐一憶眉頭緊鎖也不知道聽沒聽自己說話,便又問道:“怎麼了,詢問不順利?”
“不是,據報案人交代,他和死者是一個公司的,我覺得這個報案人有嫌疑。”唐一憶單手抱胸,另一隻手支在臂彎上撐著下巴,一派思索狀。
單田把雙手插進口袋,對唐一憶說道:“那還不簡單,派人去他們公司調查一下死者和報案人關係不就好了,說不定還有意外收獲。”說完,拍了拍唐一憶的肩膀,示意唐一憶可以收隊了。
唐一憶安排了警員對許孝和阮晴晴的人際關係進行外圍走訪後,便和單田一起開車回了警局。
快到警局的時候,單田接了個電話後,轉頭對唐一憶說:“死者家屬已經同意解剖了。”
“恩”唐一憶一直緊鎖的眉頭漸漸鬆懈了下來。
還沒進警局大門,唐一憶就聽見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仿佛這個世界一瞬間陷入絕望,唐一憶覺得心被一雙手揉搓的皺巴巴的,不由的想起了父親葬禮上母親的痛哭的神態,身為高知的母親從沒那麼失態過。
單田和唐一憶差不多時間進警局,大概知道些唐一憶父親也是刑警,現在看著唐一憶有點發愣的看著警局門口的哭喊的死者家屬,心裏也明白了幾分,卻也知道自己其實做不了什麼,隻能伸手搭在唐一憶肩上,用力的捏了捏,示意唐一憶回神,同時也告訴唐一憶自己在他身邊。
唐一憶感覺到肩膀上的溫暖,回過神就看見單田有點擔心的神色,隨即衝單田笑了笑,讓單田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