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長安風物(2 / 3)

那隻古塤在我書架上可有年頭了,那還是上世紀的八十年代,我們廠報編輯部的陶師傅在護城河邊開了間陶藝館,我們便跑去瞧個稀罕。那陶藝館租用的是護城河南岸新修的一組亭榭,製坯工藝在亭裏,燒陶的火爐設在外麵的土堤上。看那製坯師傅沒怎麼動作就做好一件器皿,估摸我們也能燒件自己做的工藝品的,可到臨走誰也沒能拍出個像樣的坯子來。陶師傅大概怕我們掃興,便讓我們到展台上自己挑件稱心的陶藝帶回去。隻見那些陶藝似乎太精細了,整整齊齊擺了幾櫃子,每一個都洋溢著古老的燦爛。我驀然瞅見角落裏有隻茶杯坐著一隻鵝蛋大的陶藝,便小心翼翼取出來。陶師傅馬上驚奇地說,你眼睛真尖,這可是古塤,五千多年了。我一聽便要揣進兜裏,他顯然不很情願,反複說那古塤是他好不容易“淘”來的樣品,他要燒一組“古塤”吸引孩子們來這裏吹陶玩陶,這裏將會成為古城最吸引孩子們的場所。但他見我執拗起來,便勉強把古塤塞進我衣兜裏了。然而我拿回去卻不知有什麼用,便嚴嚴實實包了幾層衛生紙放進抽屜深處了。

後來平凹的《廢都》出來了,反複地提到吹塤,社會上有關塤的介紹也就多起來。我這才知道,那古塤真有七八千年的曆史,在半坡和河姆渡的新石器遺址都曾發現過古塤,我斷定古塤可能是那個年代人類製作的第一種樂器。後來在一個朋友聚會的場合,劉寬忍悄然現身了,他隨手掏出土塤,吹了兩支塤曲,那聲音真象是從土裏出來的,音律柔和得象細柳吹拂,又低沉得象長風刮過。可以說任何缺少音韻修養的人肅穆側耳,都會感覺到心靈深處的撓動,真似人與神在呢喃交流。稍嫌遺憾的是,如今古塤尚能發現,而那古老的塤樂卻沒能留傳下來,那天如泣如訴的曲律竟是吹塤人自己創作的。於是,乘著酒勁我吹噓家藏有一隻古塤,一幫人眼睛都瞪大瞅我,以為我在說酒話,逼得我隻好發誓下次聚會給大家帶來看。

回到家,我把那隻包裹嚴實的古塤取出來,一層層剝掉包裹的衛生紙,一隻圓圓的古塤便暴露在我麵前了。說實話以前我還真沒好好研究過這隻遠古的陶藝,圓圓的鵝蛋形狀,表麵附有一層厚薄不均的泥土,通體呈現土黃色,腰部還有一圈線刻的網紋,似乎還用朱砂描過,顏色厚重,很有些韻感。有趣的是這隻土塤隻有五個孔,兩兩相對排列,一個稍大點的孔獨在側麵。我想起劉寬忍的塤是九個孔,頂部一個是吹奏,前麵有六個孔,後麵兩個孔稱之為“黑點”,而這古塤隻五個孔顯然缺少音階,是不好吹奏旋律的。我於是告訴劉寬忍這隻塤的疑問,想不到他一聽更來了情緒,大喊若是五個孔就對了,要是九個孔就是假的了。因為那時人類隻發現幾個音階,沒有現在這樣豐富,這五個孔,一個是吹孔,四個是音孔,估計應該是西周以前的樂器。我一聽恍然大悟,急忙跑回家把那隻古塤恭恭敬敬地放到一隻水杯裏,置於書架之上,看上去便愈發典雅了,似在向人講述著五千多年前演奏過的音樂曲律。

但我把玩之後,想那劉寬忍能把土塤吹奏得那麼優美,我這隻古塤吹出的音色應該會有更奇異的韻味。但這古塤外麵的土漿太厚,稍一吹便土沫四溢,沒多想我就把古塤放進清水裏洗了,還生怕洗得不徹底,竭力把水從大孔灌進去,從四個小孔溢出來,反複數次連裏麵都衝幹淨了。隻是沒料到古塤這麼一洗,竟然呈現出鮮豔的顏色,一半是紅陶色,一半是黃陶色,腰間的明紋竟顯出紅與黑兩種線條來。特別是握在手上凝滑如玉,綿綿光光的,愈發地顯出遠古的精致來。我唇抵塤孔輕輕吹起,聲音也是嗡嗡厚厚的呢。

然而,當我把這個驚喜告訴一位懂陶的朋友,他一聽一跺腳瞪起眼,你傻了呀,這隻古塤所以能認定是西周的,不是有五個孔,那太容易偽造了,而是要根據器形和陶色來判斷的。那隻古塤所以呈現紅黃兩色,是五千多年間一半埋在土裏變化慢保留著紅陶本色,一半露在空氣裏就慢慢還原黃色了。但關鍵的鑒定是要聞它的土香味,你這一洗就把五千年曆史洗沒了,把老東西洗成新東西了!我這回是徹底傻眼了,怎麼會幹出這等傻事呀。從此,再也不願在朋友麵前吹噓古塤的事了,遇到癡迷的音樂人討要,我就含含糊糊地搪塞,人家還以為上次我真的是酒後吹噓了。

後來,我參加劉寬忍在國家大劇院的塤樂晚會,不由地被土塤所營造的氣場所震憾,還坐在劇場就想還是把那隻被我洗掉古意的古塤送給吹塤人算了,省得人家說我吹牛皮。臨送前,為證明這枚古塤的曆史,我請那位懂陶的朋友出一份鑒定,以示這枚古塤的真實與悠久。然而那朋友拿到古塤,仔細打量,許久才言聲,這是一枚古塤無可置疑的,盡管土香被你洗得徹底,五千年的土味不濃了,但是通體厚厚一層的包漿卻露出來了,握在手裏這麼溫潤,有如美玉在手,說明這是一隻被先人用過的古塤。後來朋友反複提出要拿青銅戈跟我交換,但我始終沒動心。

我把這枚古塤又小心地擺回書櫃,心想既然這隻古塤這麼吃香,我要征詢久未謀麵的陶師傅,可否將古塤送給癡迷塤曲的音樂人?

瓦 當

我開始還納悶身邊好多朋友都喜歡收集那灰頭土臉的秦磚漢瓦。

可我感覺喜歡秦磚的人並不多的,而那漢瓦卻實實是個吊人胃口的寶貝呢。那年畫家王西京約我到驪山畫屋喝茶,茶幾上就堆著一網兜別人送來的瓦當。他讓我挑一塊,我略有不屑,他怪嗔這就是赫赫有名的秦磚漢瓦啊。我挑了件殘缺的瓦當,上麵有鳥類的紋飾。西京見我端詳這塊瓦當似有不舍地說,這塊我剛才咋沒看見。我純粹是下意識使然,硬把這塊瓦當拿回來了。又用水刷洗了幾遍便擺到書櫃裏,時常看到嵌在圓環裏的展翅“朱雀”,真以為家裏藏了個寶貝似的。

後來,考古界的朋友呼先生見了那半枚瓦當,驚奇地說這可是件稀缺的“四神”瓦當,我將信將疑找了本瓦當集成的書來看,而這一看竟引起了我對瓦當的濃厚興趣。可能很少有人清楚這瓦當那弧形的長筒是為“瓦”,那頂端垂下的圓頭是為“當”,是為防止雨水侵蝕椽頭而創造的古代建築構件。令很多陝西人自豪的是扶風縣召陳西周遺址發現了中國最早的瓦當,而且中國發現的最大的一塊瓦當也是來自關中。當然瓦當應該是當時豪華建築的構件,主要用於宮殿神廟等恢宏建築,黎民百姓的茅屋是絕對受用不起的。現在的人們所以迷戀起瓦當來,實在是因為瓦當變幻無窮的圖案,那道道柔美的陰陽線刻似乎隱含著古老的寓意和典故,因著那浮雕的生動與平庸那市場上的價格便也差異萬千了。而我拿回來的這隻殘缺的瓦當,就是“四神”之一——朱雀,這讓我興奮得直拍桌子。

後來我跑到一家專門經營瓦當的店鋪,想再搜點流通在這個隱秘角落的稀罕,進門就看到櫃台正中堆著一組大大小小的半圓瓦當,圖形有羊有鹿有虎有樹,還有被稱為怪獸的饕餮。店主神秘地告訴我這些可都是春秋戰國時期的瓦當,那時的紋飾都是些動物和樹木,不但曆史久遠,而且圖案生動優美,存世量可以用鳳毛麟角來形容。我問那一件要多少錢啊?他伸出五個手指,我故意調侃是五十元嗎?他急忙搖頭。我又問是五百元,他又搖頭。我大膽問是五千元嗎?他居然喊叫滿西安城都找不到這類瓦當了。記得呼先生告訴過我,這類瓦當後來演變到漢代就簡化成了稀有的“四神”瓦當,使得那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成了守衛四方的神主,如今若能收齊這四枚瓦當足可以大收藏家自居了。

想不到家裏那半枚朱雀瓦當還真是個寶貝呢,但這間鋪裏擁滿四壁的大多是銘文瓦當,這些瓦當應該是漢瓦裏最令人神迷的類別,有的是吉祥祝願,有的是建築名號,似乎琢磨幾年瓦當的大小篆字想不戴書法家的帽子都難呢。我扭頭見有麵牆滿是“長樂未央”,店主於是告訴我那“四神”瓦當早已見不到真貨了,而這類文字瓦當存世量多,一千元就可以成交。後來店主大概看出我囊中羞澀便關切地告訴我,看你是想送朋友,可以買些漢代的雲紋瓦當,這類陶瓦估計當時工藝簡單,所以出土量最大,價格卻隻是銘文瓦當的十分之一。我想想無奈便花去五百元,買下五個陸續送朋友玩了。

然而這一送卻送出了幽默來。我發現那小小圓圓的陶麵上可以變幻出那麼多生動的形象,飽藏著古老深邃的品味。常常朋友們聚到餐桌,但聽到我要贈送漢代瓦當,便以為自己得了稀世珍寶,喝起酒來不用勸自己就多了,滿嘴海誓山盟般的醉話。當然我會在他離開古城的前一天,將瓦當鑲在玻璃框裏送去。雖說裝框後體積陡增不好攜帶了,但鑲進玻璃框還真個漂亮呢,灰藍的冷色調襯著陶土瓦當醇厚的韻味,喜得朋友搖著我的手謝個沒完,非要把身上所有的鈔票翻出來送人。我嗬嗬笑了,這東西是漢代的絕沒問題,但是三秦大地上埋藏的“寶貝”太多了,確確鑿鑿不值錢的。

後來,王西京又叫我去驪山畫室喝茶,看到他畫案旁又放著一個塑料袋,用手一提裏邊嘩啦啦地瓦礫響,便調侃這袋裏又是誰拿來騙你畫的瓦當吧?他笑笑說,想不到“四神”瓦當這麼難配齊,我想用這堆瓦當想跟你換那半塊朱雀瓦當。我打開看裏邊有八九塊雲紋瓦當,便趣說那半塊朱雀瓦當我可以還你,而這些瓦當還是鑲進驪山的邊牆好,送給我豈不糟蹋了。他笑笑實話實說了,這雲紋瓦當實在是太多,而那“四神”瓦當卻是怎麼也收不齊。後來我還是依依不舍地把那半枚朱雀瓦當從書櫃裏取出來還給西京了。

然而,當我把那一袋雲紋瓦當拿回家攤到桌上,發覺麵前這些修補後的雲紋瓦當,已看不出殘缺的痕跡了,瓦麵雖說已經切去,僅留有邊沿略略的繩紋,而當麵飄曳的雲彩朵朵相牽,圍繞在圓圓的空間裏,演繹著那個時代的萬千變化。可是,妻子嫌這些瓦當堆在桌上太淩亂,有天收拾屋子將這些“寶貝”整整齊齊擺到書櫃頂上了。我回家看到那一排灰灰的雲紋瓦當,有些氣惱,又有些趣味,忽然品出些許的味道來,似乎整個書房也懸到雲端裏了,撓得我夜不能寐。妻子以為我是嫌把瓦當擺得不是地方生氣了,便安慰我明天把那些瓦當取下來。

我呼叫一聲披衣起床,匆匆記下飄過腦際的片言隻語。這類雲紋瓦當所以出土量大,絕不僅僅是工藝簡單的緣故,應該是那個時代流行思潮在建築上的反映。那時的諸侯將相們,盡管個個都在竭力追逐霸業,但那時王侯思想的核心還是百姓之王,還殘留著遊牧民族的遺風,喜好生活在牲畜眾多與樹木繁茂的地方,所以春秋戰國的瓦當多以牲畜和樹木為題材,寄托著建築主人的期望。而歲月演進到漢代,大一統的中華帝國已經建立,那董仲舒們“獨尊儒術”神化皇權,竭力把尊與卑和上與下割裂開來,使皇族與黎民拉開了距離,籠罩上了虛無而又神秘的色彩。那統帥王土的皇帝便被推到了浩浩淼淼的雲端,成了主宰萬物的天神化身。

於是那依附在建築椽頭的雲紋瓦當便應運而生了,小小的團團的雲朵,整整齊齊地貼在飛翹的屋簷上,無論多麼宏大的建築便似乎懸浮到雲端裏了,大大滿足了宮殿主人駕馭萬物的心結,從此那線條流暢的雲紋瓦當便泛濫開來,如今便多得一蹋糊塗了。

早晨,我轉身出門就昨晚的想法去請教呼先生,他居然拍案擊掌:我研究了一輩子古陶,還沒聽有人這樣分析過瓦當。我不由地竊喜,遇到朋友聚堆便喜歡吹噓自己的偶然發現了。

古 琴

我對古琴就沒什麼印象的,是到畫家江文湛的紅草園踏春,見他居然仙風道骨般身穿灰色長衫,正襟安坐,手撫古琴,膝上便流淌出低徊委婉的音律來。空曠的畫室還燃有一柱紫色長香,冒出一縷細細的煙柱,搖搖擺擺地在空氣的激宕裏散淡開來,使得偌大的畫室彌漫著醇厚的草香。這是一種近似佛道的意境,實話說我聽得懵懵懂懂,可那高山流水般的音符在畫室裏執著地東遊西蕩,我知道文湛把我當知音了,使人當然地想起伯牙與鍾子期崖下的相遇,盡管隻我一個聽眾,一曲終了,我的掌聲在畫室裏碰撞幾下就凋零了。

我對古樂沒有觸到感覺,但我對古琴卻發生了興趣。這隻古琴幾乎是黑色的,橫張著七根琴弦,琴紐弦架都透著歲月流蝕的痕跡,捧到麵前感覺醇醇的綿香沁人心脾。我問這真是古琴嗎?江文湛扭頭看我,怎麼不是啊。我又問,這古琴價值如何?他肯定地告訴我,因質地和年代不同,價格會有很大差異。然而文湛對古琴的認識令我吃驚,那古琴上部叫龍池,寓意為有龍潛伏在此,龍出則興雲布雨滋潤萬物,象征彈奏者的仁德遠播天下;琴上還有鳳池,寓意為鳳浴其中,鳳起則百鳥沐陽潔淨光華,象征彈奏者的品格清新聖潔;琴上的七弦,各有金木水火土與七音相對,如果細數來道意的玄妙都可在古琴上找到歸宿。而且那音質醇美的古琴都是千年以上的梧桐製成的,由於木液已盡,紋理稀疏而堅韌,又經過經年的風吹日曬,金石水聲必然深入其中,彈奏起來絕無雜音紛擾。所以古人雲,“但得琴中趣,何勞弦上音”。

想到文湛與我有三十多年的交情,在他七十歲的時候,我似乎應該送他一件有意義的禮物,既能夠體現真情厚意,又顯得風雅珍貴。於是我從紅草園回來就去了搞收藏的朋友家裏,人家聽罷來意便拿出一把古琴來。我看那把琴也是墨色的,隱約可見稀疏的木紋,一頭稍寬,一頭稍窄,沒有琴弦但可見琴弦繃過的勒印,背麵拉弦的琴軫也各掉了一個。收藏家說這把琴可是古桐樹製成的,聲音清亮如金石之鳴,琴背還陰刻著一溜的小字,模模糊糊分辨不清。為打消我的疑慮,他指著琴麵上的蛇腹紋以證明此琴的悠久,現代人可以仿製出古琴的任何特征,卻無法仿製出這些蛇腹般的斷紋,這可是古琴最有價值的證據了。我反駁這蛇腹紋有何難,拿小刀在漆麵上劃幾下不就出來了嗎?朋友斷然反駁,小刀的劃紋可以輕易看出來,再精細的刀法也難免會在琴麵上留下痕跡的。再者拔掉琴紐,裏邊的茬口光滑如壁,這絕不是現在可以仿製的。我於是信然,便拿了三張搶手的書畫與之交換,雙方皆大歡喜,開酒暢飲通宵達旦。

但我隨後聽聞文湛迷上古琴幾近癡癲了,每年總要在秦嶺深處的紅草園召集古琴雅會,南來北往的古琴手皆披長衫攜古琴會之,有合奏有獨奏,曲律悠悠地在綠草灌木間飄遊,好像個個已經入了仙道,縱然一幅秦嶺“八仙”的味兒,所以古人總把彈琴聽樂視為道家的修煉,是自己與心靈的對話,以便忙碌的身體脫俗寧靜。文湛直言道那琵琶二胡等樂器是取悅旁人的,而古琴是愉悅自己心靈的。後來文湛對古琴的鍾愛幾乎引起家裏齟齬了,他居然癡迷到獨自一人攜挎古琴,跑進安徽黃山,又遊到浙江普陀,以琴會友切磋古韻,試想布衣長衫攜古琴在山間遊走,似乎風雅而又高古得令人們看不清楚畫家的麵目了,誰都會以為是走火入魔了呢,連那早已應承的繪畫也似乎荒蕪了。但他聽到別人唏噓居然情趣傲然地說,我所以敢出門會琴拜友,是我的古琴好啊,沒有好琴,我是不敢走出紅草園半步的。

我想文湛對古琴如此癡迷,見到我這把古琴一定會激動得手舞足蹈。於是在他七十大壽的前夕,我又登臨紅草園,還沒坐定就掏出古琴讓他欣賞。文湛把那把古琴左看看右看看,終於放下說了,這把古琴肯定是近年仿製的。我一聽急了,指著那清代禦史的詩句讓他細看,他說這你就不懂了,古人就沒有在琴上刻名號的習慣,凡有名號的古琴,一般都是準備賣給外行的仿品。我又指那蛇腹紋讓他細瞧,這可不是現代人能仿製得了的。文湛居然以專家的口吻說,這是仿製者把雞蛋清塗在裸琴上,在上生漆前壓上一排細發,待塗漆時提出來,等幹透後再上生漆,再等漆幹後放入蒸籠猛火氣熏,最後懸掛於通風的地方,琴幹後就裂成這般斷紋了。

受到這般質疑,我不敢把這古琴是送他的壽禮說出來了,便又到小東門淘了件清代的玉佛送去,背部還刻有大清嘉靖的年號,但是幾日後他又告訴我那尊玉佛也有疑問,看來想找到“真東西”還需要下功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