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叔叔專題】地球上最孤獨的人(2 / 2)

這故事不複雜,簡單到幾句話就能說清楚,中年教授亨伯特在移居美國期間遇見了寡婦夏洛特,他因為愛上了夏洛特的女兒多洛蕾斯(即洛麗塔)而和夏洛特結婚,之後夏洛特知道了真相而出走,遇到車禍身亡。從此,亨伯特和洛麗塔開始遊曆美國,然而,這段不倫之戀以洛麗塔的離開、亨伯特殺人為終結……

看似故事充滿了對道德倫理的問詢,但是亨伯特偏偏避之不談,一切苦心經營都隻為縱情歡樂似的,隻是在最後,置換了身份,亨伯特為洛麗塔的無情出走找尋原因時才承認了自己的無力:“……我的洛麗塔漸漸明白,就連最悲慘痛苦的家庭生活也比亂倫的烏七八糟的生活要好。而這種生活結果卻是我能給予這個無家可歸的孩子最好的東西。”

亨伯特沒有懺悔之心,他最多隻是無力。即使是夏洛特的死,於他也沒留下什麼遺憾或者悔恨,而是很快把目光投向他的愛人,即使有不安也是因為害怕失去洛麗塔而引起的。

於是道德家們自然可以居高臨下地說,亨伯特喪失人倫,這人的靈魂真貧瘠。

也許納博科夫的目的正在於此,讀者的目光也像亨伯特一樣,緊緊地鎖在了洛麗塔身上。被洛麗塔的一顰一笑所牽動,像和亨伯特一起經曆著這樣一場戀愛。

而在故事的最後,亨伯特和洛麗塔多年後重逢,那時洛麗塔已經不再符合亨伯特心裏‘完美情人’的形象,她因為懷孕而臃腫,因為日常生活而變得醜陋、並且世故而勢利……

“我望著她,望了又望。一生一世,全心全意,我最愛的就是她,可以肯定,就象自己必死一樣肯定……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樣都可以。但我隻望她一眼,萬般柔情,便湧上心頭……”

是這樣的情景下,亨伯特說出了愛情裏最令人心碎的句子。而隻有這時,我們才仿佛在這個古怪大叔身上看到了某種爆發,不是焰火的華麗,最直接卻最有力,簡直是原子彈被點燃後那朵讓人心生畏懼的蘑菇雲。

難以想象,這樣吞噬人的絕望激情會從這樣一個“罪人”、“鰥夫”、“變態者”的世界裏出現。但那令人驚奇的愛確實存在,也隻有亨伯特,這個“去我”的人,隻有在他貧乏的生命所爆發出的狂熱裏,在他唇齒之間看似無聊卻深情地念及“洛麗塔”這個名字時,詞語意義上的洛麗塔,才被他的生命之火轟然點燃,被他的欲念之光徹底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