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你殺妻的理由。
感謝自己偽裝得不錯,沒去做演員真可惜了。我服用一種特別的藥物,可以拖延生理期到來。故意每晚狂吃宵夜,讓自己增肥了幾斤肉,表演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吃了半片安眠藥,一整天都在昏睡,想體驗他妻子借助藥物睡著後的感覺——或者說,是她臨死前的感覺。
晚上八點,鬧鍾將我搖醒。
我嚼著薄荷糖,檢查包裏所有物品——注射針筒、兩種不同的藥劑,以上三張發票,加上一副白手套、一雙塑料鞋套、幾副消毒創可貼,林子粹給我的門卡和鑰匙。最後,塞進那本護士注射教程,我在重要地方都用紅筆劃出來,造成這本書被她經常翻看的跡象。
出門前泡了個澡,刮幹淨全身體毛。我為自己戴上發網,牢牢裹住腦袋,加上一頂黑帽,不會掉下任何毛發。我給黑衣黑褲做了除塵,盡量不夾帶蛛絲馬跡到殺人現場,最後穿上不留腳印的平底布鞋。
從我小時候起到現在,穿衣最愛兩種顏色:要麼純黑,要麼純白。
在林子粹麵前,除了第一次相遇,我幾乎隻穿白色,有時他會說我像個女鬼。當我獨自一人,更喜歡穿著黑色,更別說月黑風高殺人夜。
子夜,零點,出發。
祝我生日快樂,並且,殺人順利。
我換了三輛出租車,這樣沒人能發現我的行動路線,更不會順藤摸瓜找到我家。
6月22日,淩晨一點,來到別墅區的大門口。
這一天,是傳統的夏至日。我們老家對這個很看重,從小爸爸教我“一候鹿角解;二候蟬始鳴;三候半夏生。”這是二十四節氣中最早被確定的一個,通常從6月21日或22日開始,代表炎熱的夏天到了。當太陽直射北回歸線,在整個中國乃至北半球,都是白晝最長黑夜最短的一天。我在夏至出生,老法裏說本該體性偏熱。但我從小到大都是手腳冰涼,有時會讓林子粹從床上跳起來,以為身邊躺著一具屍體,他說我更像是在冬至出生的。
回到殺人的淩晨,別墅區邊側小門沒裝攝像頭,平常走自行車,半夜也沒有保安看守,有門卡就能打開。我走在陵墓般的甬道中,全身被濃密樹影覆蓋,產生隱形的錯覺。轉過兩個彎,見到靜謐中矗立的獨棟別墅,四周是鬱鬱蔥蔥的水杉。整個形狀早已刻在心裏,絕不會和其他房子搞混。右邊的車庫大門緊閉,我就是在這與他初次相遇。
屏著呼吸,戴上白手套,穿起塑料鞋套,用鑰匙打開外麵院子的鐵門。
走過鋪著鵝卵石的花園,我繞著別墅轉了一圈,發現二樓窗戶還亮著燈——我知道這棟房子的結構,包括每扇窗的位置,那是他妻子的臥室。
不是每晚十二點準時吃安眠藥睡覺嗎?林子粹還說她習慣在黑暗中睡覺,因此關燈就代表熟睡。
我小心地潛伏在樓下,看著頭頂的窗戶,無法確定是她忘了關燈還是忘了吃藥?
果然,窗邊閃過一個人影,從頭發與體形來看,毫無疑問就是她。
姐,快要淩晨一點半了,麻煩你快點睡啊!
平常這時候,我在上天涯八卦或耽美閑情呢,因此精神頭還不錯。我半蹲在別墅底樓,既為避免被外麵的人看到,又不想在留下衣服纖維。
我差不多就是這時候出生的——二十六年前,巨蟹的第一天,媽媽生我是早產,縣城醫院條件差,她為我吃盡了苦頭。醫生讓她選擇,保大人還是保小孩?如果保我的話,她很可能沒命。媽媽說就算自己死了,也要把我生下來。最終,我和媽媽都活了下來,她卻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後麵一年都沒力氣上班。以後,等到我自己做了媽媽,大概才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