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517:12華清大學附屬醫院普外科eicu。
剛喊了聲“媽……”,孫劍的眼淚又如奔瀉而下的洪水。
薑秀麗的表現,要比她自己認為的,堅強的多。她的手不再抖顫,眼角也沒有了淚水,眼睛雖然還很紅,可孫劍熟悉的微笑又掛在她的嘴角,“兒子,怎麼樣?感覺好點沒?”
孫劍也在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他能留給媽媽的,已經不多了,在剩下的時間裏,媽媽比他更需要安慰。他的眼淚,隻會是媽媽以後的剜心之刃。
情緒稍微穩定後,孫劍才注意到母親的身邊,站著一個陌生的人。這個人禿頂,圓臉,較胖。穿著條紋襯衫背帶褲,眼睛很小,眼鏡很大,占了半張臉。他臉上光光的,從孫劍的角度能清楚的數出有兩道摺。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吳剛。”這個胖老頭很有禮貌的介紹。
扣著氧氣罩,孫劍感覺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巴。吳剛轉身說了兩句,馬上就有一個白大褂過來摘掉了孫劍的氧氣罩,又麻利的在孫劍的鼻子裏插了跟管子。
孫劍適應了一下,看著薑秀麗道:“媽,我沒事,你不用擔心。過兩天我就好了。”孫劍盡全力保證語速、聲音的平穩。
薑秀麗的眼睛又泛起紅來,微笑道:“是啊,醫生都說了,過兩天你就能轉到普通病房了。”指了指吳剛,道:“這是華清大學的吳老師。吳老師來找你……”
吳剛道:“大姐,還是我來說吧。”
華清大學附屬醫院的普外科在國內外都享有盛譽,也正因為如此,負責處理事故現場的警方將孫劍等三名重傷者送到此醫治。在這樣國際知名的大醫院裏,能在非規定時間安排探視,還能讓醫護人員違反無菌原則撤掉氧氣麵罩,這個胖老頭在華清大學,或者說華清大學附屬醫院的地位和影響力肯定不低。
終於有一件事讓孫劍從哀怨、憤怒和絕望的情緒中暫時跳出,他的思路忽然清晰無比:“這個吳剛找我有事,一定有事。問題是家裏一窮二白,我也是將死之人,他來找我,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我身上的‘零件’?”他精神一振,道:“吳老師,你好。”
“孫劍,你好。我長話短說,我來找你,是想邀請你參加我的一個試驗項目。我是華清大學理論物理係的,在華清大學的網站上有我的簡曆和簡介。我正在推進一個平行空間的研究項目,需要有誌願者參與。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向你保證,剩下的時間裏你可以活的豐富多彩、有滋有味,當然,試驗也有風險。為了感謝你的支持和參與,試驗結束後,會有一筆試驗外協費的補助,同時,如果肇事人無法承擔你的治療費用,這筆錢也由項目經費中撥付。”吳剛抬頭看了下牆上的時鍾,繼續道:“大概的情況就是這樣,還有5分鍾,我就不耽誤你們相處了,希望你慎重考慮一下,然後盡快給我個回複。”說著起身,向薑秀麗點下頭後走了出去。
出了eicu,吳剛探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字條,上麵的手寫體工整寫著:南四環,武警總隊醫院,神經外科eicu2號病房5床。姓名:肖紫萱(女),年齡:22歲,事因:輕生,現狀:重度昏迷,預計存活:10天。
***
2018-1-1519:07,帝都,武警總隊醫院,神經外科eicu家屬等候區。
和所有在eicu外等候的家屬一樣,肖紫萱的父母愁眉不展,形容淒苦又憤怒。資料顯示肖父是143中學的數學教師,肖母是民主路小學的音樂教師,肖紫萱是獨女。近距離觀察,肖母確實有一種有別於肖父的感性,在吳剛看來,說服工作最大的意外可能就在肖母處,原因恰恰是這種沒法用理性解釋的感性。
“你好,我是吳剛。”邊說邊遞過一張名片到肖母的手中。
肖母的眼睛紅腫的很大,回頭看見一個禿頂、圓臉、較胖的老頭兒站在身前,下意識的接過吳剛的名片。肖父則是滿臉的警惕,飛快的抹了下眼角,問道:“有事嗎?什麼事?”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華清大學理論物理係的吳剛。冒昧前來,是想邀請您的孩子,肖紫萱,參加我一個試驗項目。”肖母仍然在懵懂,肖父的眼睛則立了起來,吳剛擺了擺手,笑道:“容我把話說完……”肖父硬邦邦的回了一句,“我聽著呢,你說吧。”吳剛暗自苦笑,看來肖父肖母也被各種家屬和販子‘折磨’的火氣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