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514:38華清大學附屬醫院普外科eicu。
“眼角膜,兩個,怎麼也能賣到10萬吧!?”孫劍有些不確定,繼續計算著,“假設,心肝脾胃腎都能賣10萬,這樣加起來,才60萬!骨髓,10萬?有人要嗎?就算有人要,隻有70萬。我這身‘零件’,還能賣點什麼?”
苦苦思忖半晌,還是算不出來100萬。他的嘴角微微彎起,似乎是在笑,可眼角的淚水像是開了閘的洪水,順著眼角浸濕了腦後的枕套。
23歲的年級,孫劍從未想過的自己的生命馬上會走到終點,而且是以這種方式結束。
對媽媽和姥姥的報恩之心,深愛的女孩,宏偉壯麗的理想,自身價值的證明與實現……,一切的一切,忽然間被一次意外全部拿走,除了躺在醫院計算這身“零件”能留給媽媽和姥姥多少“遺產”外,什麼都做不了。
“還有比這更悲催的事嗎?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他的呼吸又急促起來,床邊儀器規律的“滴滴噠噠”聲漸漸尖利起來。一群戴著白帽子和淡藍色口罩的白大褂衝進來前,孫劍又一次陷入昏迷之中。
再一次清醒過來時,牆上的電子鍾顯示一串黑色的數字,2018-1-1515:18,下邊一行醒目的大字:探視時間,每天下午3:00—3:15。是不是因為剛才的昏迷,錯過了和媽媽的見麵機會?
身邊的“滴滴噠噠”聲有規律的合奏著,仿佛是自己葬禮的序曲。再一次放棄挪動身體,移動手指腳趾的努力後,孫劍終於接受了他隻有眼睛能動這一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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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他的麵試日。是他投遞出不下30封簡曆後,唯一一家給他回複,要求他麵試的日期。早上離家時,他特意看了眼牆上的時鍾,那時是7:40……
他的人生馬上要進入新的階段,雖然這家單位並不是他心儀的,可無論怎樣,這都是個機會。
這幾天他一直在為這次麵試做著各種準備,從這家單位的曆史沿革到使命願景,從發展規劃到戰略目標,從核心競爭力到產業鏈位置,他努力的了解這家單位的各種情況,再從圖書館到互聯網,從行業觀察到競爭對手,尋找任何和這家單位有關的各種信息。他相信自己的口才表達,隻要給他5分鍾,他被“當代政治”專業蹂躪了四年的頭腦,一定會給對方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也相信自己的外表條件,在當前社會,即便是再胸有錦繡的“歪瓜裂棗”,也會步履艱難。
他,當然不是歪瓜裂棗。可他,確實需要一份薪水收入。媽媽和姥姥這麼多年為了供他讀書付出了什麼,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不能再繼續讀書了!盡管隻要他點頭,保研的名單上就會有他的名字。
公交和地跌路線,他前一天已經走了一遍。從家裏出發到這家單位,路程不會超過1個小時。麵試的時間定在10:00整,可今天早上,他還是早早的出發了。
“意外總是難免!”,孫劍這樣告誡自己。他算到了交通的擁堵,算到了公交及地跌晚點,算到了這家單位的hr可能會早到,卻唯獨沒算到“意外”真的來了,而且目標就是他自己。
當他剛從240路公交車下來後,一輛風馳電掣的電動自行車衝進了人群裏……
人群呼喊著、叫罵著散開後,地下已經躺倒了3個人,孫劍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嚴重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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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516:22華清大學附屬醫院普外科eicu家屬等候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