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不歸瘋狂嘶吼悲泣,哭坐在荀初素腳下痙攣抽顫,任憑淚流滿麵的荀初素一耳光一耳光地狠狠扇在自己臉上。
疼嗎,心肝脾肺早就已經麻木了,就算疼,疼的也是心神魂魄了吧。
“因為我恨!我恨我娘那個賤人,為了榮華富貴,拋棄我爹和我們姐妹入宮,這麼絕情絕意的女人還妄想封後,我為什麼就不能上她舊情人她父皇的床,讓她不得不叫我這個女兒一聲母妃?……因為我憐那些被拆散得支離破碎的家庭和女子……而無論愛或者恨,隻要你能成功登臨帝位,這一切就都不會再發生,我又有什麼舍不舍得值不值得?因為我知道,我荀初素就算淪落到人盡可夫,也依舊還是你心中那個青絲白裙的荀初素,這就夠了…是的,這就足夠了。”
雲不歸嘶吼累了,荀初素也打累了,兩人幾如油燈枯盡,跌坐雪地裏相擁痛哭……
情太濃,恨太重,怨太深,不這麼瘋狂發泄,又怎麼能如此相擁?相殺過後才能相愛,才能在這肮髒俗世裏破出倫常啊。
……
多虧這方世界夜裏無月,讓一切沒那麼悲切冰涼。
哭得累了聊得痛了。兩人就在星光雪地濡沫依偎。直到那兩個宮女在院門外探頭打量,荀初素才知道自己該走了。
就像她說的,無論舍不舍得值不值得,既然都已經做了,那麼就要做徹底,在雲不歸登基之前,有些東西,還得繼續藏起來,像藏這段情一樣,藏自己的身世一樣,藏得撲朔迷離讓人看不透才好。
臨走之際,荀初素叮囑雲不歸:“衛家最近幾天,必然要針對摘星學院有些動作,我相信你已經有準備,但是南朝和妖域那兩個女人,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也動作頻頻,觸手已經伸到京都了,衛後卻沒有半分表態,或許他們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你要小心些。”
雲不歸笑道:“你應該對我有信心。就算我猜不透她們在幹什麼,我身後這兩個年輕的妖孽也一定能猜到些蛛絲馬跡,因為在他們兩麵前,這個世界的人心算計,真的不能憑年齡來斷論幼稚與老辣。”
直到荀初素的鑾駕飄飛出院門,雲不歸忽然笑著補充道:“對了,素兒,忘記告訴你,他們兩當我是朋友,能把背後交給對方的朋友哦,我雲不歸除了有你,還是個有朋友的人了。”
荀初素掀開鑾簾回眸一笑,光彩如星蘊。
然後鑾駕化作流星,直奔皇城。
雲不歸看著那道流星,癡癡立於風雪涼宵,喃喃道:“四年前還不懂修行,如今已然追光……素兒,苦了你了。我欠你的,我雲家欠你的,我會用個太平盛世來償還你……可你負了我,又該用什麼來償還?當一切終了的時候,你還有勇氣跟我走嗎?”
“雲不歸,讓她重新勇敢,這比複國還重要,這沒有複國難,你若做不到,你可以死了。”
青白不知何時悄悄來到樓頭,收聚神魂,看著風雪中的雲不歸,發現他在這一刻忽然變了,變得鮮活了些,以往冷漠外表下潛藏著的那一縷死氣消失了。
……
也是此時,青軻神魂盤旋在最初那顆星辰上,開始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