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買點東西。

她開了門,我正要跟著她進去,她卻攔在了門口,微笑道:你先回去等著,我換了衣服過來。

難道換個衣服還要我回避麼?我正想說,可是她已經閃身進去,將門也關上了。站在門口,我不禁苦笑了一下。我以為已經和她到了這樣的關係,算得上親密無間,可事實上我們仍然和陌生人沒什麼兩樣。

我向自己家裏走去。剛才她進門時,我向她房裏瞟了一眼。本來以為她不讓我去她家,可能是因為她這人也有點粗枝大葉,家裏很雜亂,所以不好意思。可是那一瞥所見,她的房子收拾得非常幹淨整潔,根本沒什麼不可見人的。我走到自己的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她仍然在屋裏,門也緊緊關著,如一個不好客的主人。突然,我有一個不好的念頭,她會不會腳踏兩條船,和她的前男友和好了呢?

這個念頭像是一條毒蛇一樣齧咬著我的心。也許隻是被她當成了一個感情暫時失落時的替代品。徐雲綺給我看的照片那徐雲路長得很英俊,如果我是她,我也會喜歡那姓徐的而不是我。我悶悶不樂地回到家裏,躺到了床上,還是想著這些事。

外麵的門開了。我已經把鑰匙給了她一個,她可以直接開門進來。她掩上門走進臥室,側身坐到床邊,伸手摟住我的脖子道:怎麼了,不開心?

我歎了口氣:你可以隨便進我家裏了,可我連一次都沒去過你房裏。

她用手指輕輕在我嘴唇上按了一下:喲,還會生氣。你把房弄這麼亂,人家生怕你把我那兒也搞髒麼。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這一手,當她再要來按時,我抓住了她的手說:對了,你認識一個叫徐雲路的人麼?

徐雲路是誰?

她的反應無辜得讓我不忍心說下去。我咽了口唾沫道:沒什麼,有人來找他,說他本來住你的房間。

大概是以前租這房的吧,我搬來也不是很久,沒到一年呢。

她說得無懈可擊,我還想再說什麼,她已經把手伸進了我的衣服下擺……我隻覺身上都熱了。怪不得人說男人的腦細胞靠不住,因為老是精蟲上腦。當她的手在我身上遊走時,對她的那一絲不快已蕩然無存。我一翻身,把她壓在了身下……

晚上,我們出去找了個地方吃飯,然後又一塊兒看了場電影。因為公寓裏連獨立衛浴都沒有,也好久沒洗澡了,我去找了個酒店包了個房間住。洗完澡,因為有點累了,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正睡得沉,突然一陣心悸襲來,讓我無比的惶惑。我睜開眼,眼前卻暗得異乎尋常。大概是剛睡醒時眼睛還不適應黑暗,我揉了揉眼。果然,眼前依稀有點淡淡的微光了,然而就在這一刹那,我看到了一個人影。

一個男人站在窗邊。

瞬間,我渾身冒出了冷汗。是小偷麼?我想要喊,可是身體仿佛凍僵了,連呼吸都似乎已經停止。而那個男人似乎聽到了動靜,正慢慢轉過身來。

你是誰?

我仿佛聽到自己用震耳欲聾的響聲說道,可我的聲帶也仿佛凍結了,根本無法發出半點聲音。而此時那個男人已經轉過身,開始向我這邊走來。不,不應該說是走,因為這個男人移動的樣子相當古怪,每一步的跨度都非常小,那隻能說是一厘米一厘米地挪。

天啊。我聽到了自己在心底叫著。可是男人仍然在一點點地挪過來,他的樣子也如同從一片渾濁的泥水中浮起一樣,從模糊到清晰。這張臉我剛看過不久,就是那個叫徐雲路的男人。我現在終於看到了他,但難以啟齒的是,我看到他居然渾身赤裸,身體竟是異樣的白。他拚命地挪著,伸出手指著我,似乎想要說什麼,可他也發不出半點聲音……我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麼,隻能拚命告訴自己,這是個夢,是一個毫無理性,毫無來由的噩夢。我像是被無邊無際的黑暗掩埋了,怎麼都無法掙脫。然而就在男人要靠近我的瞬間突然變淡了,變得透明,轉眼就消失不見。一開始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手上突然傳來的溫暖而柔軟的觸感才讓我明白過來,夢醒了。

原來是夢。我喘了口氣,看了看枕邊的女人。她的睡相很恬靜,睫毛密密地壓在眼皮上,說不出的動人。剛才這個噩夢沒頭沒腦,醒了後回想起來,真沒有什麼好怕的,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魂飛魄散。我把她擁在懷裏,她在睡夢中也覺察到了,稍稍動了動,但並沒有醒。可是我真的再睡不著,腦海裏來來去去,總是夢中見到的徐雲路的臉。我隻看了一眼他的相片,真不知為什麼做夢卻會如此清晰。還有他的身體,為什麼會那麼白?在夢中我的神智也失去了條理,可現在回想,我見到的徐雲路,身體如此之白,白得完全不自然,倒似身上塗了一層白色的塗料。

真不知為什麼會做這麼古怪的夢。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