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厭惡、痛恨在這虛無縹緲的競技場中為人娛樂而戰鬥。這裏沒有時間、空間的概念,隻有扭曲的快樂和對鮮血的渴望。
機會來了。愚蠢的天神妄想帶來所謂的安寧而做出了可悲的嚐試。
他們抓住了機會,和上一秒的對手們一同走進時空的裂縫。
“你,在看押犯人之時躺在草垛之中,身上無傷,且丟失騎士之劍,讓犯人逃脫。即使你參加了戰鬥,眼前的一切都說明了你是個懦夫。”
“不,我不是。”他跪在地上,心如死灰。
隊長和其他夥伴——不,他已經不是他們中的一員——將他圍在中心,冷峻的目光無情地掃視著他的盔甲:“脫掉他的盔甲。”
兩個騎士拖著傷腿捂著額頭走到他身邊,粗魯地扒下他的盔甲,丟棄在地上:“幹淨的盔甲。懦夫。”
“我不是懦夫。”
“馬托波皇家騎士團團長——騎士斯巴魯在此宣布,剝奪騎士沙利文?維拉的騎士身份和皇家賜姓。現在,庶民沙利文,這匹馬和這錢袋裏的五十加農拿好了就離開騎士團的駐地。”
“我會證明的。”
“什麼?”
“我會證明我不是懦夫。我會把斯科特帶回來的。”
“滾吧。騎士團不歡迎你。”
“王子,陛下在叫您呢。”
“知道了。”王子合上厚重的精靈文史詩,揉了揉疲憊的雙眼,“和父王說我馬上來。”
“是。”
吹滅書桌上的蠟燭,王子走出圖書館。
在昏暗的圖書館待了半日,王子眯起眼睛。他揉了揉自己棕色的頭發,挺起瘦弱但結實的胸膛,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恍若隔世啊。
待適應了光線,王子打量著眼前這片再熟悉不過的花園。
圖書館建於山坡上的花園之中,與宮殿僅有一條走廊相連。圖書館外形像一座小山,山上點綴著各色花朵。這使得在圖書館中長時間閱讀的學者走出大門就能親近自然,欣賞美景,得到放鬆,也使得遊園者不會因花園中佇立著一座非自然的圖書館而掃了興致。
王子慢慢地向花園的圍欄邊走去,雕刻精美的圍欄之外就是懸崖,這座建在瀑布之上的花園能一覽壯闊的瀑布也能把整個辛克魯公國收進眼底,也有著最新鮮純淨的空氣。
果然,王子在這裏發現了姐姐,他知道,姐姐最喜歡一個人在花香中思考,喜歡自己讀書後和她在這裏暢談對書籍的理解。
若要問王子最喜歡的人,那正是自己的姐姐。
父親總是忙於國事,很少來陪他們。盡管父親並不避諱姐弟倆在自己辦公時在一旁觀看學習,但在批閱公文時父親總是專心致誌,仿佛世界隻有眼前的那一小片天地一般。所以對他們來說,和父親在一起的時光是枯燥的。
但姐姐不一樣。
從記事起,姐姐就是他生命中最為重要的一部分。他喜歡姐姐,姐姐陪他玩,陪他吃飯,就連睡覺兩人也不曾分開。王子喜歡姐姐長及大腿的棕色秀發,他喜歡幫姐姐梳頭。當梳子的密齒緩緩穿過濃密的頭發時,仿佛細水流過心田。年歲漸長,出於禮儀,兩人被迫分到了兩個不同的房間,但每天醒來,兩人都會湊到一起,一如既往。到了正式學習的年紀,姐姐喜歡和史官通過交談,或在地圖上來學習,而王子則喜歡靜靜地坐在圖書館中翻閱繁雜厚重的書籍。每當倆人完成了自己的課程,他們都會來到花園的一角,避開所有的仆人,談論古今之事。而且,姐姐的聲音是那麼輕柔,雙目是那麼清澈透亮,精致的鵝蛋臉露出微笑時能令人忘記呼吸。在花園中,任何花的香氣都無法掩蓋住姐姐淡淡的體香,王子陶醉於和姐姐在一起的每分每刻。
但今天不行。
“父王叫我馬上過去。”
姐姐放下手中的花環:“沒事的。”
“那我先走了。”說出這句話多麼困難啊。
“等等。”
“怎麼了?”王子停下了腳步。
“凱曼,你今年十五歲了吧。”
“對。姐姐,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沒什麼。去吧。”
“是。”
凱曼不安地看著姐姐,緩緩後退。
等自己消失在凱曼的視線後,辛克魯公國的公主拭去緩緩流下的眼淚:“時候還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