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之逃,始於足下!萬裏之奔,不能靠雙腳!]
2002年1月10日下午七時,北京火車站,廣場上到處是人頭攢動的情景,燈光奇異般的顯得並不真實。
徐行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裏,正在旁若無人地抬頭看著天空,他知道,雖然空中遍布鉛雲,但在那烏雲之後便是那璀燦的星空,更何況冬夜的星空,是一年中最繁鬧的,獵戶和金牛、禦夫、小犬、大犬好象在浩瀚星空中不斷演繹著一場動人的曠野森林狩獵傳奇。參宿四、南河三、天狼星則組成了“冬天的大三角情人關係”,以東方的淒惋神秘來對抗西方的眾神傳說。
反正若是你能毫不在意這一份陰霾,那天空,便總是是那幺的美麗,所以就算是再惡劣的天氣,也總是會讓徐行抬頭看著它!
其實他喜歡抬頭看天空,也是因為另一個不為人知的原因!(以後會慢慢放出原因的,不要急,經常看這本書就可以了,其實我也在想呢!)
邊上的旅人不停向這個比大多數人高一個頭,身上不停散發著異樣氣息的年青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已經十分鍾了,他在看什幺?自己怎幺也隻能看到天上是一副要下雪的樣子。
請注意,是氣息,不是氣味,氣息的同義詞是氣質,氣味的同義詞是味道,當然如果用到這裏應該不會是什幺好的味道了!徐行的身上怎幺會有不好的味道呢?所以這裏指的是氣質!
“夠了……”歎了口氣,徐行緩緩低下頭,向四周掃了一眼,明亮的眼神如電光般炫目,幾十道目光立刻如同觸了電般地收了回去,無知而弱小的生命們,縱然讓他們一千次地抬頭,也隻能看到這四立的水泥森林,又怎幺可能理解天空中的那份美麗呢?
徐行微微一笑,緊了緊大衣,走進了售票大廳裏,一股暖烘烘、臭烘烘的空氣伴著各種噪音撲麵而來,他立刻皺了皺眉,這空氣裏的含氧量不會超過百分之十五,比正常近地大氣的濃度低了近百分之六,如果再低百分之五就很難在肺部與血紅蛋白進行交換氧分子的活動了,更討厭的是空氣中充滿了粉塵。
為了保持體內的含氧量,每個人都在不自覺地大口呼吸,想通過增加經過肺泡的通氣量來加快血紅素與氧氣的交換,由此更加不由自主地吞下了大量空氣中的粉塵!
這些粉塵完全是一個大家族,它有著眾多的成員和不同的血緣,它包括了地上被震起來的土灰,因為聲嘶力竭喊叫而飛在空中的唾液,不停從皮膚和頭發上掉落的皮屑,還有在這些粉塵上的各種各樣形形色色對人體有利有弊的細菌們!
在這裏呆上一天就會少活一年,如果結合[南柯一夢]的古代傳說和[天上方一日,地上已經千年]的說法,那幺這個又髒又臭的售票廳完全有理由可以稱得上是人間仙境!
看著大廳裏人頭湧動的情形,和電子屏幕上一串串的售完字樣,這就是所謂的[Spring
Festival
Rush]幺?
春運,又叫春節期間的運輸,你完全可以把它理解為發了春的運輸係統,因為中國大陸的交通資源緊缺,以及大量人流返鄉過年和回城務工,所以在春節前後期間形成的一個全國性交通緊張狀態,也伴隨著運費漲價和服務降低。這眼前的情形活生生地演繹了資料上刻板的名詞解釋。
他心裏不禁浮現出一絲無奈,要不是有人多這點好處,他又怎幺會來這裏……
“不過……我要去哪兒?”看著上方縱橫交錯的鐵路線路,他有一陣兒茫然……
……
“車票!”一個聲音在身前一米外響起。
一個身披黑色皮衣,下著綠色棉褲,腳踹黑長軍靴,長發飄逸油膩,起床頭峰巒跌蕩的中年猥瑣男子緩緩地從徐行身前垂手經過,雙眼的焦點明顯在前方十多米的地方,口中卻如念著佛經一般快快念叨著:“要車票幺?西安、廣州,到處都有……”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黃牛黨了,在大陸,這種人專門以購買來源緊張的各類票(車票、門票等等)轉手獲利為職業,徐行想起回來前在飛機上看過的資料上有這幺一段名詞解釋,微微一笑,那資料對他在大陸生活真有幫助,尤其是這種情況下。
“啊!老陳!”
徐行一把拉住猥瑣男,猥瑣男回過頭來,一臉的緊張,想要掙開徐行的手,卻發現自己被這個高挺的男子緊緊抓住,就仿佛被幾條大鐵鏈鎖在了一根大柱子上似的,絲毫動彈不得,隻不過看著徐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好象不是便衣警察,心中微鬆了口氣,但看到麵前這人比自己高壯了許多,也發不出脾氣,隻好委屈地答道:“我不是老陳,你認錯人了!”
“你不是?我明明讓老陳幫我買了車票在這裏等我的!”
徐行裝出一臉的困惑說道,“你不是老陳??”
“雖然,我不是老陳,不過,是老陳叫我來的,而且,我這裏有車票。”猥瑣男人聞言大喜,顯然認為已經撞到一個冤大頭,而且更讓他感到高興的是他生平第一次成功地用[雖然……不過……而且]造了一個句子,聽上去簡直連一點毛病都沒有,有空一定要回到春華小學去看看那個成天罵自己的語文老師。
“太好了!”
徐行興奮地說道,把猥瑣男人放開。
猥瑣男人明顯地鬆了一口氣,雖然這個客人很帥,但這總歸是自己的地盤,小弟和小妹有一百多號,讓別的男人這樣抓著不但在小弟麵前把臉丟了,還有可能危及自己在小妹們心中的高大而健康的形象。
“你去哪?”男人甩了甩胳膊,四處張望了一圈,好在沒有人看見,然後抬頭警惕地望著徐行問道。
“廣州!”
徐行眼睛看著大門,隨口說道。
“有!”猥瑣男人從懷裏小心地掏出一個錢包,從夾層裏拿出兩張票,看了一眼,又放回了一張,嘴裏說道:“你運氣好,快到春運了,北京有幾百萬人要回家過年,別說站票,連掛的地兒都沒有,更不用說臥鋪了,要是在這裏買,還要提前十天……雖然是普快,還是硬座,不過也隻有我……”
“多少錢?”
徐行沒有空聽他說廢話。
“這個數。”猥瑣男伸出五個手指在腿邊晃了晃,眼睛卻一直看著售票廳邊上的三個警察,已經有兩個警察向他們看了過來。
“把票給我看。”
徐行說道。
“先給錢!”
猥瑣男口中應道,手裏仍是緊緊地抓著那張票。“你……?!”他愕然發現票已經到了徐行的手裏。
徐行看了一眼,是真票,水紋和磁條,字跡清楚,是明天去廣州的硬座票。徐行掏出錢包,數出五張一百的鈔票塞到他手上,在他點完錢抬頭時,徐行已經不見了……麵前已經是另一群要買票的外地人向他擁了過來,顯然已經知道他這裏有票,可憐的“外地人”,每一年至少要被折騰兩次,盡管他們已經鞠躬盡瘁辛辛苦苦地為這個偉大祖國的首都添磚加瓦了一整年,但在這個年關時節他們還是要竭盡全力才能回家與親人團聚,這過年火車票的問題總能長使英雄淚滿巾。無怪每一次電視裏拍到除夕之夜親人相見時總是淚飛頓作傾盆雨,恨不相逢未家時。
“你還有去西安的幺?”一個中年男人急切地問道,可憐的男人,他不知道他將會麵對怎幺樣的命運,他的表情很緊張,充分顯露出對不確定未來的擔心和害怕,其原因有六,一是怕猥瑣男人沒有票,二是有票怕沒有去西安的票,三是有去西安的票但怕價高,四怕交易被警察抓,五怕交易不成被壞人打,六怕有人趁機偷自己的錢!
嗨!今天賺兒大了!“這話說的,當然有了!”猥瑣男人伸手到懷裏,臉上的笑容突然僵硬了,那隻右手在懷裏一陣猛掏,又空空地拿了出來。
“條子……啊!不……警察!民警同誌!”猥瑣男人向警察跑去,他兩步就邁過了十米的距離,破了立定跳遠短道賽跑瞬間反應三項世界紀錄;三個稱呼跨越了大江南北海峽兩岸大陸港台三種社會形態,顯示了猥瑣男人不但平時注意通過與警察黑社會們賽跑來鍛練身體提高生存能力為2008北京奧運和全民健身做出一個共和國公民應有的貢獻,更經常通過各類有色光盤和書籍來不斷鑽研這類社會學知識,從而充分表現了他對二十一世紀的中國的多元文化有著比較深刻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