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發牌人說道
“你好。“徐行淡淡地向他笑了一下,“最大可下多少?“
“一千美元。”
徐行冷冷地看著荷官把牌熟練地洗了一遍又一遍,卻沒有象拉手風琴一般,這也可以理解,賭客如果被這種手法嚇壞了,那賭場也賺不到錢了。荷官開始穩健熟練地發著牌,賭台周圍沒有人交談,隻偶爾有人招呼身穿白紗露肩羅馬長衣的女侍者要來一杯酒,或者買一包煙。
發牌人的動作很快,徐行不停地要牌,有時又不停地蓋牌,他有輸有贏,但贏多輸少,四局下來,麵前的特大籌碼並沒有並少,反而多了一堆相對小些的籌碼,身後的馬裏奧不動聲色地看著徐行的動作,想找出一絲一毫的不尋常之處。
邊上有一個中年禿頂的中國男人也正在要著牌,不過他一直是輸,頭上也滿是油汗,幾個年輕一些的中國人走過來,輕聲問道:“團長,明天還要坐飛機去紐約,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沒事,你們先去,我還要多考察幾天!”這個團長大方地揮揮手,他又爆了一把。
在這棟大樓的一個特大房間裏,幾百台錄像機的顯示屏放映著賭場各個部位的情況。
“這家夥已經贏了四百多萬了,他出現了還不到一個小時,輪盤那兒兩次壓中了一個號變成了一百萬,然後在大小那兒又翻了一倍,真有人會有這樣的好運氣麼?!”一個男人看著屏幕說道,方方的額角、卷發剪成的小平頭以及突出的下巴,這是一個典型的西西裏人,從相貌上就可以看出來,他的目光猶如相機鏡頭,銳利地牢牢盯住屏幕,鮮紅的嘴唇上叼一根粗大的雪茄煙,好象一支槍管對著徐行,那副樣子就象一隻老虎,凶狠而貪婪地監視著一隻圍欄裏的羊。
“理論上,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幫助賭客在一個合格的輪盤上少輸錢,更不要說贏了,隻是這個人居然連贏了兩把,雖然那可以說是運氣,但二十一點就不是了,……”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白膚男子,身材修長勻稱,麵容清瘦蒼白,鼻頭帶鉤,一頭的金色長發束成小辮子,話帶著重重的法國口音,他的灰色眼睛正盯著其中的一個四十多寸的彩色監視器,那上麵,徐行麵無表情的樣子形成了一幅巨大的特寫,他的動作很快,幾秒鍾就一把,一下子就贏了幾萬塊錢。
“我討厭的是他的表情,一下子贏了幾百萬,好象一點都沒有高興的樣子,冷靜,非常的冷靜!我不喜歡這個人!”意大利人慢慢地說道。
普通賭客喜歡在輪盤上碼號鋪區,二十一點中猜下張是大牌小牌,拉號子中猜莊家有牌沒牌,百家樂中下一把是莊贏還是閑贏。輸了贏了都會大呼小叫,聲音大得讓邊上的人受不了,不過這些都是賭場所希望的,很受賭場的歡迎,賭場喜歡看賭客用這些方法折騰來折騰去地輸錢。但這種冷靜沉思後又能贏錢的人就是最不受賭場歡迎的人,因為賭場從來不怕賭客的運氣好,賭場隻怕賭客懂科學,尤其是二十一點,最有可能被賭客鑽到空子。
“這個人可能會算牌!”
中年男人突然說道。
“皮埃爾先生,你是說他象那個達斯汀.霍夫曼一樣?是個數學天才?”意大利人問道。
“是的!”皮埃爾冷冷地說道,“但他顯然比那厲害得多!有贏有輸,至少看起來不是個白癡!”
“讓馬裏奧把他趕出去!”意大利人狠狠地說道。
“不,托蒂,”皮埃爾突然手一伸,“帶他到中國廳那裏!”
意大利人托蒂愣了一下,接著恍然點頭。
“馬裏奧,這家夥會算牌,別讓他贏我們的錢,找機會帶他去找幾個豪客賭!”那個意大利人對著一個小小的步話機說道。
“那輪盤和骰子那兒也是算的?”房間裏所有的人心中都有著同樣的疑問,但都沒有說出口。
徐行心中暗暗冷笑,算牌,他還用不著,他的眼力好得足以從荷官翻牌的那一刻看到對方是什麼牌,如果自己已經大了,那就不用冒險去要牌了,如果小了,那輸就輸了,少輸一些就是了。
“先生,您有沒有興趣到我們的貴賓室去玩,這兒的賭注太小了!”馬裏奧小心翼翼地對徐行說道,徐行微微笑了笑,這正是他的目的。
“帶我去看一看!”徐行站了起來,馬裏奧幫著他捧著那堆籌碼。
走上二樓,經過一條長長的走道,來到一個大廳,四壁都是耀眼的金色,牆壁上滿是羅馬式的浮雕,各種身材健壯相貌俊美的人在牆上擺出各種姿勢,房間還被隔成一個個小的分區,每個分區都隻有五六十平方米,隻提供一種賭法。
“這是中國廳,有些貴客喜歡安靜,又喜歡玩得大,我們就會帶他到這兒玩!我們有許多的中國客人,他們都很有錢,大概會合您的胃口!”馬裏奧把徐行大廳中間,為他介紹著這兒。
這裏的人少多了,有一個房間裏擺著一張百家樂賭台,隻有一位穿著素色唐裝的中年女人在與莊家對賭。她大概三十多歲,也許有四十多了,鳳眼帶媚風韻猶存,烏黑油亮的頭發高高地盤在頭後。
她的麵前擺著整整齊齊的10多摞特碼,一邊下注,一邊還順手在紙上記下自己的輸贏,平靜的樣子好像根本不是在賭,而是在做什麼無關緊要的記錄。
忽然,她伸了個懶腰,露出曼妙的身段,對恭立一旁的侍者說:“餓了,先吃飯去,座位幫我訂好了嗎?”
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她起身飄然離去,走過徐行和馬裏奧的時候她抬頭看了一眼,卻沒有什麼表情。房間裏,做助手的兩個服務生小聲嘀咕說:“看,這麼一會兒就輸了300多萬!”
這張台的荷官沒說話,站起來拿出一張“貴賓留台,非請勿近”的牌子立在桌麵上,又坐了回去。
“您想玩麼?我可以幫您介紹一下!那幾個中國人很有錢,他們經常來!”馬裏奧示意這附近有不少這樣的豪客,他指了指裏麵的那張台子,那是一張玩梭哈的台,台上已經坐了四個人,有三個看來是中國人,都是胖乎乎臉上泛著油光,高級的唐裝加西服,配著昂貴的手表和鑽戒,第四個賭客是個白發藍眼的半老頭子,衣著普通,身上看不見任何值錢的配飾。
每人身旁都有位半赤裸的年輕女郎隨侍在側,另有一個手持帳簿的男子坐在一旁,任何一人輸光了需要籌碼,隻須叫他過去,說明數字,簽個名,他就很快去辦公室取來籌碼如數奉上。
梭哈四五人可以賭,七八人也行,若是九人,則發牌的一家就輪到休息,不能參加賭局,以免見光的牌張數太多,大家都容易算出別人的底牌。這局牌大概是已經走了幾個人了,所以馬裏奧才會把徐行帶來加桌。
“胖子不是那個胖子,老頭子也不是神手,不象是整過容的樣子!”徐行沒了興趣,他淡淡地環看著四周人群,如果他們在這個賭場,那會在哪兒呢?
那桌麵上的四家已經開始賭,五張牌已發齊,每家的牌麵都不小,牌麵是三條小八最大,一個最胖的胖子,他推出了兩個深黑色代表二十萬美金的籌碼。
下家是一對K的牌麵,他毫不猶豫地跟進,顯然K有了三條。再下家是那個白發老頭,他是一對A的牌麵,大概底牌也是張A,正好吃定三條K,勝券在握,跟進二十萬之外,又加了五萬美金。最後一家是八、九、J、Q的牌麵,如果底牌是十就是順子。
他臉上毫無表情,先跟進七千美金,然後把麵前的一堆籌碼全部向前一推:“梭了!”
三條小八的首先打烊,下家也跟著丟牌,一對A的老頭考慮再三,最後隻好忍了忍,歎了口氣:“我放棄。”
贏家哈哈一笑,得了便宜還賣乖,故意將底牌翻開,竟然隻是一對“九”。原來他是“偷雞”,仗著財大氣粗,把那三家全都給唬住了。好在在座的幾人都輸得起,不致當場翻臉,反而哄然大笑起來,除了那個老頭。贏家擁住身旁女侍來個熱吻,以示慶祝,然後賞她兩個籌碼,那個女侍看著手中的籌碼激動不已。這些錢她們不可能全部據為己有,尚須經賭場按規定抽成,剩下才是屬於她們的,不過既是有身份地位的貴賓,出手自然不能小兒科,所以她們的收入還是相當可觀的。
馬裏奧有些眼熱,他恨不得把徐行直接拉到台上去。
“錢不夠的還坐上來,一會走得比誰都快!”一個胖子怪聲怪氣地說道,他用的是中文,嘴對著對麵的中國胖子,眼睛卻看著那個半老頭子。
其他兩個胖子同時不屑地笑了起來,用手指敲擊著桌上的籌碼堆,那裏至少有一千萬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