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分鍾後一輛巡邏車慢慢地開到巷子口,兩名警察小心翼翼地走了下來,準備在巷子裏四處尋找,這裏的氣氛讓他們很不舒服,尤其是平日裏的那些牛鬼蛇神毒品販子和癮君子們此刻居然一個都沒有了影子,隻有那兩個已經燒空的汽油桶裏還在冒著煙。
“喂,總部,我們已經到了,這裏一個人都沒有,屍體在哪兒?”一個警察開始打開步話機向總部要求更詳細的情報。
“就在巷子裏,沒有其它情況!請就地搜索!”總部的回答簡單而有效。
他把步話機放回腰上,拔出手槍,開始兩人肩並著肩慢慢在路邊移動,一麵警惕地看著四周的高牆,這裏實在是步步殺機,所以他們也隻好步步為營。
“在那裏!”一個警察發現了那路燈下的兩團黑影,看起來象是有人倒在那裏,在這樣的小巷子裏,燈光忽明忽暗,加上有兩具屍體,那實在是陰森恐怖之及。
在三分鍾後,他們終於發現了這就是他們要找的那倒在路燈下的兩具屍體,按慣例,他們應該封鎖現場,請求增援,之後開始例行公事地做筆錄,由專業人士查看現場,可這一次雖然目擊凶殺的人很多,但沒有一個人在場。
“總部,確有屍體兩具,我們已經封鎖了現場,請增援!”一名警察迅速向總部報告自己的發現,這附近街區的警車和警察也開始向這個方向集中,兩個警察緊緊地靠在一起,這個巷子裏除了它們連隻大點的耗子都沒有,所以他們對現場的看護實在是相當的周到。
一個半小時之後,巷子裏被黃色的警戒帶圈了起來,警車靜靜地閃著紅藍錯光,這裏也被白熾聚光燈照得如白晝一般。
警戒線內,一名警察滿是狐疑地看著那兩個看起來是自傷的屍體,好在嚴重刑事犯罪調查組的安迪探長也來了,他身材勻稱而高大,方方的腦袋方方的下巴,又粗又硬的黑發被精心修剪過,棕黃色的眼睛裏總是有著非常的神采。
“誰死了?”安迪探長站在黃線外隨口問道。
“尼克頓.皮平和伯克萊.斯頓。”一個站在黃線內的警察麵色平淡地回答,“這一帶的小流氓頭子。”
安迪一邊歎著氣,一麵看著那兩具已經蜷成一團的屍體和地上的血跡。對於死人,他沒有一絲驚奇,這個地方總是發案率最高,但對於這兩個人的死他卻有些意外和難過,這兩個家夥一直都是他的線人,雖然他們也偷點東西搶點錢賣點毒品打打人,時不時到警察局裏喝喝水吃幾頓飯,還總是麻煩自己托關係把他們辦出來,但總的來說他們還是有用的,今天一下就全都死了還真是自己的損失。
“情況怎幺樣?”安迪遠遠地看著那兩具屍體,頭也不抬地問道。
“總部四十分鍾前接到報案,我和錢皮離這裏最近,所以過來看看,然後就發現這兩具屍體!”那個警察回答。
“一個把刀捅進自己的胸膛,一個把刀子插進了肚子。”那個叫錢皮的警察看了一眼屍體,接著說道,“已經死透了!”
“犯罪現場調查員來了幺?”
安迪又問道,命案的偵破工作主要是由刑警來負責,一般警員從事巡邏工作。必須執勤多年,對刑事案件的處理有一定經驗後才能升任刑警。刑警受理案件後,要負責案件的偵查,證人及證據的收集,以及最後的出庭作證。而鑒識人員則負責現場物證的收集,化驗及鑒識,提供新線索,導正偵查方向,確認嫌犯身份及證明其犯罪,因此要成功地偵破一宗案件,需要兩者的密切配合。
“杜桑醫生正在往這裏趕,”一名警察回答,“很快就到了!”
一輛福特金牛車停在了警戒圈外,法醫杜桑走了下來,他是個高大發福的中年男人,碩大的鼻子灰色的眼睛,曾經茂盛的金發已經有些稀疏,發線也已經微微向中心地帶縮去了,不過他一直慶幸不是由中央向地方擴散。
“安迪,那兩個家夥交給我吧!”杜桑叫道,他和安迪是老相識了,他提著一個小箱子小心地走向屍體,他可不想破壞現場,他們走的時候都有固定的線路。
“好!交給你了,杜桑!”安迪小心地退了出來,在交錯而過的時候兩人握了握手。
杜桑一邊走一邊看著地上的血色腳印,他想看到一些有用的血滴,而不是那種因為警察腳踩地而濺出的血滴,結果挺失望,他隻好慢慢蹲在屍體身邊。他本來希望在牆上看到一些有趣的血跡,因為從血跡的形狀可以推測血液噴濺瞬間所在的位置,高度及角度。如果血跡是圓形,這表示血液自不遠處滴落而且少於十二寸;如果是鋸齒狀,表示滴落的距離大於十二寸;如果是驚歎號狀,血液是沿著驚歎號尾端的小點位置撞擊落下。可是除了地上那一個個帶血的腳印和牆上的血手跡外什幺也沒有。
“如果他們是被人殺死的,那幺這個凶手一定有著非常高超的殺人技巧,”杜桑小心地蹲在屍體邊上開始仔細地看著,嘴裏呐呐地說著話,“這樣兩個家夥可不會自殺!”
“找到目擊證人了幺?這個地方平時可熱鬧得很!”安迪問著最先到的警察,後者搖搖頭,安迪表示理解。他看到杜桑正皺著眉朝著他招手,現場采集過程已經結束了。
“我過去看看。”安迪開始小心翼翼地走向那兩具屍體,他自己這幺多年幹這一行,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常識,而且這幾年來聯邦還組織國內的刑事鑒定專家來給他們上課培訓,所以他現在多少也算小半個專家了。
“現場有許多血腳印,牆上也有血跡,不排除是凶手試圖在牆上擦拭自己的手造成的。但也可能是當時在現場的那些人造成的,因為實在太淩亂了,……”杜桑警官皺著眉頭說,他發現錢皮的鞋上也帶著血跡,他正輕輕地向後縮了縮,可是太遲了,安迪也已經注意到了。
“幾乎全是轉移型和塗抹型血跡!”杜桑說道,對於他和安迪來說,了解血跡噴濺形態是個重要工作,這有助於現場重建和法庭舉證。
“沒有彈跳型和濺出型?”安迪奇怪地反問。
“有一些,在傷部衣服內緣,其它地方沒有!不過我至少在牆上發現四種手印。”杜桑回答。
安迪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我想當時凶殺發生時的過程一定很短,我沒有看到有其它搏鬥的痕跡。”杜桑仔細地想了想,慢慢地對安迪說道。
“幹脆利落的刀傷,隔著衣服,所以沒有血濺出。血是慢慢流出來的,而且他們被人翻動過,這才把血跡帶到四處。”杜桑慢慢地說道。
“還有呢?”安迪搖搖頭,他看到那兩具屍體臉部朝天,四眼圓睜,好象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死去。
杜桑指著那兩個傷口說道:“兩處都是插在要害,大量的內出血。”
“沒有其它明顯的傷痕,很厲害的家夥!”安迪開始想象著當時是怎樣一個場景,兩個人迅速地被人用自己的刀子插入要害,然後很快地死去。因為沒有遭毆打時的放射狀分布血跡,也沒有揮舞凶器時留下的弧形的血滴。然後一群人跑上來發現兩人已經死了,於是四散而逃,留下這到處的血跡。
“希望上麵有凶手的指紋!”杜桑晃了晃手中的兩個證物袋,一個裏麵有把刀子,另一個裏麵是衣服。
“希望不大,也許他戴了手套。”安迪歎了口氣,就象康州的那個李享利說的那樣,偵查刑事案件就如建造一張桌子一樣,四個桌腳都非常重要,不管桌麵怎幺漂亮,如果桌腳不穩,再好的材料也無法造就一張好的桌子。在刑事偵查上來說,這四根支柱是現場,物證,人證,還有運氣。沒有這四根支柱,案件就很難偵破。
這時候有四個警察在這個巷子周圍到處找著有可能目擊凶案發生的人,這是個艱難的工作,沒有人願意把這種事攬上身,好在警察的電話記錄裏有舉報人對凶手的描述:深色頭發身披深色大衣戴著墨鏡手有黑包身材五尺十吋左右,還有一個醉漢被疑犯帶走。警察一向不是太相信這種捏著嗓子說的話,但現在這是唯一的線索。可惜徐行比電話裏說的至少要高個三吋左右,看來警察是有得忙了!
“讓總部通知所有值班的弟兄們注意這樣子的一個人,極度危險人物,不要擅自行動!”安迪開始發布命令,他是這個地方的最高負責人,他其實是挺相信這個電話的,因為他也了解那兩具冷冰冰的屍體在活的時候的厲害。
五分鍾之後,當晚值班的警察都接到了這個消息,要他們留意這樣的一個人:身高五尺十吋,深色頭發身披深色大衣戴著墨鏡提著一個黑包,也許邊上有一個醉漢。
“也許我們還應該通知黃色出租車公司,讓他們報告今天晚上有沒有這樣的可疑人物乘坐著出租車,在這附近上的車,手中有一個醉漢和一個黑包。”安迪在巷口四處張望幾眼後,對著跟著他的那個一直在等著命令的下屬說道,他剛才注意到了那兩個屍體邊有一大灘還散發著臭氣的嘔吐物,相信和那個醉漢有關。
杜桑懷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打開手機微微笑了一下,是從家裏打來的。
“喂,親愛的,是我,我在布魯克林,有個案子走不開,”杜桑抱歉地對著電話說道,“可能會遲點到家。”
“好的,知道大概幾點回幺?”電話那頭的羅賓斯溫柔地問道,光聽這個聲音絕對沒有人相信她就是那個麵色冰冷的女法官。
“不知道,死了兩個家夥,怎幺也要半夜,你自己先睡吧!”杜桑搖搖頭,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