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簡單推理(3 / 3)

安琪低下頭,看著這個拉著她的小孩。這孩子大概五六歲,滿頭的紅色卷發,白皮膚,綠色的眼睛,一直擠在人叢裏呆看著她和布魯斯玩那個簡單推理的遊戲。

“什麼事?”安琪問道。

“你可以幫我找到媽媽麼?”那孩子緊緊拉著她的衣角,眼中飽含著希望。

“你的媽媽?”安琪抬起頭四下裏看了一圈,人們還未散去,隻是其中並無和這小孩子長相相似之人。

“她突然不見了。”孩子抽抽泣泣,滿腹委屈地說道,手背不停地擦著眼睛。

“好吧!別擔心,告訴我,”安琪伸手抱起這個孩子,“她長得什麼樣?”

“紅頭發,大肚子,”孩子慢慢地回憶著自己母親的模樣。

“是不是在那裏?”安琪一手指向走廊那頭大樓裏,那裏正有一個紅發孕婦帶著一個保安四處張望,麵色焦急。

安琪把孩子高高舉起,讓她望向那處。

“媽咪!!”孩子高興地叫了起來。

“哦!安琪!”那紅發孕婦渾身一顫,轉過頭來,看到安琪手中的小孩,激動地叫了起來。

“你叫安琪?”安琪把孩子放下,柔聲問道。

“是啊!”孩子緊緊盯著眼前這個漂亮的阿姨,“那就是我的媽媽。”她指了指已經奔到身前的紅發孕婦。

“安琪!”紅發孕婦俯下身來,緊緊抱著這孩子,“你讓我擔心死了。”

“媽咪!我也想你!”孩子仰起臉,接受著母親的熱吻。

周圍的人們被這親人小別重聚的動人一幕刺激得熱淚盈眶,紛紛鼓起掌來,沒有人留意安琪已經不見了。

........

身後的高樓擋去了大片的陽光,給波光蕩漾的哈德孫河上留下了大片的陰影,無數小帆船停泊在對麵的港灣裏,白色的風帆在哈德遜河上點點皆是,一群羽毛鮮亮的野鴨正在河邊嬉戲,有大有小,看來好像是一家子,臨河處有不少長凳,卻沒有一張是空的,情侶們吃著熱狗三明治,喝著可樂和汽水,愜意地看著這一片美麗的河景。

一隻負荷沉重的駁船正在河裏行駛,船身吃水很深,它逆流而上,徐徐挪移,留下一道乳白色的水痕,映照著漸趨黯淡的日光。船首,一個頭發斑白的老人正拿著一捆盤繞在一起的繩索。看見徐行,他不經意地揮了揮手,徐行抬起手,也向他揮了揮。

徐行在河邊大道上慢慢地走著,他已經快走出中城了,前麵就是中央公園了,邊上的街區是影星、政治家和華爾街年輕闊佬們的天地,這兒原本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留下的結實耐用的十來層樓高的百年老房和巨大的工廠庫房,這幾年來,它們被土地開發商們買下後改造成為最時興的公寓住宅。

前麵的人行道上,一隻體態優美的德國牧羊犬正用一個奇怪的姿勢站立著,它的頭朝著徐行這個方向,尾巴高高翹著,四肢靠得很近而肌肉緊繃,黑濕的鼻頭正在努力地吸著氣。

它在拉屎,徐行停下了腳步,微笑著看著那雙棕色的大眼睛,那雙眼睛也正在看著向著它走來的徐行,眼神中有一絲緊張。

它的主人,一位身著藍色耐克運動裝、腳蹬白色雷登跑鞋的年輕女子,牽著狗繩站在一步之外,她的右手拿著一份今天的《紐約時報》,今天的紐約時報的頭版上有三條新聞,次次頭條是:“布什與日本首相會麵,討論內容將影響石油戰略”,報道上還有一張照片,一個卷毛狗模樣的人正站在小布什身邊,一臉討好的微笑。

年輕女子用那張照片對著牧羊犬的糞門,隨時準備用報紙去拾起狗糞放進垃圾箱。眼見那一段新鮮出爐的黑色狗糞就要呱呱墜地,卻突然停了下來,怎麼也不動了。

年輕女子抬起頭看著幾米外的徐行,好像有些明白,她低下頭輕聲叫道:“放鬆,路比!用力!”

看到年輕女人手中的那份報紙,徐行想起那份留在卡農市長辦公室裏的它的同胞,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微笑。

看著那段狗糞居然有著後退的趨勢,年輕女人心中發急,她把報紙放在地上,讓卷毛狗模樣的人和小布什微笑的臉龐正對著搖搖欲墜的黑色大條,然後站起身來,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一臉怪笑的男人,嘴裏接著溫柔地叫道:“路比,拉你的屎,讓別人看去吧!”

聽到這句被褻瀆的名言,徐行簡直忍不住要放聲大笑,但想到眼前這條飽受便秘折磨的可憐寵物,他隻有緊緊抿起嘴唇,用力忍著笑,轉過身迅速離去。他的身後還不斷傳來那個女人的聲音:“路比,放鬆,用力!!!路比,你一定做得到!”

徐行走了,但又有更多的人被年輕女人的那句名言和加油聲吸引,紛紛停下腳步,開始關切地看著這邊的情形,不停地用同情的目光向著年輕女人和正在便秘的牧羊犬送出鼓勵的眼神。

這時已經有好幾個日本遊客完全忘記了這哈德孫河的美景,他們開始或半蹲或全蹲,或馬步或下跪,在馬路邊上排成一列,捏緊拳頭,揮舞著右手,嘴裏嘿咻有聲,搖頭擺臀,開始為這隻便著秘的牧羊犬振臂加油。

“DogDay’s,小犬,加油!……DogDay’s,小犬,快拉!小犬,加油!……DogDay’s,小犬,我們支持你!……”

他們喊著號子,神情專注,聲震四方,眾人開始紛擁過來,所有人都在看著這群圍著一頭拉屎的牧羊犬的奇怪日本人,現在連那頭牧羊犬的眼裏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它的主人更是無比糊塗,她都不知道為什麼這小犬每天例行的排便會讓日本人如此激動,他們聽不懂日語,隻是隱約猜到這些人是為這狗在加油。年輕女人已經閉上了嘴,她緊緊瞪著這群發了狂的日本人,眼裏滿是恐懼,......

她的心裏有一個極大的問號:“這群瘋子是怎麼被移民局放進來的!?”

“那群日本人在說什麼?”人群中少不了愛看熱鬧的中國人,此時就有人用中文向同伴低聲問道。

“誰他媽知道,我又不懂日語,隻聽懂他們在叫什麼狗日的,聽說日本人崇拜大便,總是這丸那丸的,看來是沒錯了!……管他呢!就是一群神經病!”

不知道是小犬自己的努力還是那群日本人的號子起了作用。那大條在徐行走出一百步時終於落在了報紙上,正好橫過照片上兩人的臉,一條頭粗尾大中間細的黑硬狗屎完全遮去了兩人的腦袋,像是為這兩人的會見抹上了濃重的一筆,......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如釋重負,臉上露出了欣然的表情,而那群日本人快樂地擁抱在一起,嘴裏嘰哩咕嚕地說著誰也不聽不懂的話,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興奮,......

但更多的可能是,也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