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蘇菲靜靜地窩在座位裏，雙手抱在胸前。
在徐行看來，蘇菲一定是有多重人格的，至少是雙重，現在這樣嬌弱可憐的模樣隻是她的一個人格，至少一定有一個完全相反的人格藏在那美麗軀殼之下。
讓阿諾是注定得不到他想要的那些，徐行和蘇菲在進城之後就下車了，蘇菲很客氣地留給他一個手機號碼，想必是那種永遠不可能打通的號。沿著街走了一陣，蘇菲帶頭進了一個高檔小區，像這樣的地方總有大把的房子沒有人住。
“其實這樣挺有意思的，比酒店更方便。”蘇菲一邊走一邊對徐行說。她看了一眼門鎖就從包裏拿出一把鑰匙把門打開了，“像不像打開一個藏寶洞？”
打開門的時候，蘇菲大方自然得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能記得這麼多地方也不容易。”徐行淡淡地誇了她一句。
“很多房子裏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現金，珠寶、武器、重要的文件情報，那些主人把這裏當成避難所，而我們，隻是一個過客，就算我拿走什麼，他們一時也很難發現。”
推開門，蘇菲當先走了進去，很自然地回頭對著徐行一笑，粉潤的雙唇微張，露出兩排潔白小巧的牙齒。
“第六次。”徐行淡淡地警告。
蘇菲微微一僵，很快恢複自然，她聳聳肩離開遠了一點，她張開嘴，伸手從舌尖上拿下一枚細若牛毛通透如水晶的針。
“隻是有些好奇。”蘇菲臉上帶著一絲紅暈，仿佛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學長您不會介意的吧！”
徐行沒有回答她，隻是把門關上，打量著這個帶著現代主義裝飾風格的房子，房間的麵積不算大，但很幹淨，屋子裏的氣味顯示至少昨天還有人在這裏活動過。
“這屋子的主人和他情婦去米蘭看球了，似乎他還定了一間希爾頓酒店的套房。”蘇菲解釋了一下。
徐行慢慢走了進來，注意地看著四周一切有可能放監控的地方，結論這就是一個比較普通的居所，隻是主人稍有品味。
“學長，您要不要先洗個澡？”蘇菲一邊問，一邊走到大廳右側的廚房，打開冰箱翻找吃的。
徐行在沙發上坐下，看著蘇菲在廚房裏叮叮鐺鐺地忙，空氣中充滿著各種鮮果的香氣。
僅從眼前的畫麵來看，蘇菲是個無比熱愛生活的人，熱愛生活的人都有相似的特征，活潑熱情，對美好事物的敏感，還充滿著希望，是的，希望，那指的是把未來的一切都往好處想，盡管生活中不順心的那些事發生概率比較大，他們也下意識地視而不見。
相比於早上出意外的那個胖子，對，那確實是一個意外，像這麼一個中年胖子為了泡妞去嚐試自己不擅長的運動原本就是很危險的。
徐行的目光跟著蘇菲的一舉一動，看著她像精靈一樣動作，如果把她劃過的弧線連接起來，那會是相當出色的舞蹈，那些美好的韻律一定是早就被刻在骨子裏才能如此渾然天成。
“嚐嚐我做的果汁。雖然學長您現在可能不需要這些東西，但偶爾試下也沒什麼關係。”蘇菲巧笑盈盈地端著兩杯色澤豐富香氣濃鬱的果汁放在茶幾上。
她倒是知道得不少，徐行看著她，抬抬下巴：“請坐，我們需要聊聊。”
蘇菲微笑著拿起杯子，偎進沙發深處，輕呷著杯中的液體，目光溫柔地看著徐行：“學長一定有很多問題吧？”
當然很多問題，多得讓人頭痛，徐行伸手拿過杯子，點點頭：“你都能解釋麼？”
蘇菲先搖搖頭，又點點頭，清秀的臉上現出一絲為難。
“當然不可能都解釋，不過有些我還是可以回答的。用那種方式……，但需要您的一些幫助，我對您的了解，其實超出了您的想象。”
“怎麼會？”
“因為我同樣有X1型腦，所以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蘇菲伸出手，放在徐行麵，似乎要他親吻手背的樣子，接著又反過手，嫩白的掌心向上繃得平直：“這是個偉大的成就，把最優秀的集合在一起還可以保持完整的自我，可以在短時間內掌握到別人多年學習的技能，………三年前，我開始複寫您的記憶。”
“X1型腦？”徐行微蹙眉頭，“是指的同一個標準？”
“是的，所以您所經曆的一切我都同樣能感受到。這是通天塔計劃中的一個產品，第一代的，現在看來當然有些落後了，不過生物產品的好處就是可以進化升級。”
“現在呢？”
“現在您進化到了X2型。”蘇菲微笑著看著徐行。
是那次麼？徐行慢慢回憶著，看著蘇菲：“所以你需要也進化到那一步？”
“是的，這必須借助您的力量，我身上沒有源細胞。”
這哪是我的力量，我又做了什麼！什麼也沒做。徐行歎了口氣。他靜靜地看著蘇菲，打量著她與自己相似的地方，或許她身上有很多是源於自己。
現在的自己似乎可以看到蘇菲心裏在想些什麼，她可以麼？
蘇菲也靜靜地看著他。
一個答案帶出了更多的問題，難怪老爹說答案要自己尋找，或許窮盡一生都無法知道所有的答案，不過顯然它也在解決生命周期的問題，如果自己不被人殺死，那應該比普通人活得更久，畢竟生命的形態已經不一樣了。
僅僅是腦形態的變化麼？似乎不隻是如此，徐行很清楚自己身上的變化最大的是細胞的結構，體內的含水量比正常水平低了三分之二，也就是說他的體重比同樣體積的人輕了一半多，正因如此，蘇菲把自行車騎到爆胎才是故意的，那時她明顯有一個向下發力的過程，不過這也許隻是因為偷懶，不過想想自己一個大男人讓女生騎著車帶回城裏也不是什麼體麵的事，她的提議或許隻是想感受下自己的體重。
當然還有其它的一些變化，或許是因為某種生化酶的作用，細胞氧合作用很強，加上體內無數空間儲藏著大量的氧氣，除了帶來可以長時間不呼吸的好處外，還帶來可怕的能量。
在富氧環境裏生物的生長會很迅速，幾億年前地球上的高氧環境造就了生物的巨大化，但這點在現在大腦對身體有意識地控製下保持著穩定的水平，或許經過了那個可以稱之為變態反應的過程之後，現在自己已經進入了另一種人類階段的穩定期，這或許就是腦部升級之後的好處，組織結構的變化帶來管理水平提高了，至少目前看來兩者是匹配的，要不然自己的身體早就崩潰了。
想必正是自己現在的狀態才使得校長找上了自己。
這個世界大概不能接受自己這樣的生命形態，徐行心想，好在自己仍然保持著人類標準的外形而沒有變成古怪的蟲子，反正人類社會都是以貌取人，隻是不知道像自己這樣的人地球上有多少，但根據蘇菲話裏的意思來看，似乎自己才是那個源頭，這麼說自己大概成了一個培養器，專門給那些等待升級的家夥提供源細胞。
似乎應該向她們收點費用，徐行嘴邊露出古怪的笑意，因為錢對自己並沒有太大意義，不知道那兩個女孩現在搞出什麼花樣。
很多人都在研究普通人的腦電波，似乎覺得那些微弱的能量反應可以承載思維，這種想法是很可笑的，電腦的硬盤在運行時也會亂響，你就能聽出它在讀寫什麼數據？除非能單獨建立新的一批對答機製，生命從不浪費這可是進化基本法之一啊！
浪費的後果就是死。
不過現在小芳，哦，還是叫蘇菲吧，要不老是讓我聯想起老方那個家夥，她應該已經無法讀寫我的數據，這就是她需要升級的原因。
並沒有什麼陰謀或是用暴力來拿自己的源細胞，而是坦坦蕩蕩地說自己需要，似乎自己也沒有理由不給，學妹的要求，校長還親自出麵。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後生可畏啊！她升級之後，又會變成什麼樣子？是不是哪一天我反過來需要向她要求給自己來一份新鮮可口的樣本？
自己其實不太喜歡聽到這個計劃那個計劃，不過似乎這段時間聽到的計劃名稱已經太多了，這個通天塔計劃顯然是來自聖經的故事，聽起來就知道有人想玩些大動作，不過這裏麵總應該有個大反派，比如那個錯亂人類的語言的神，又指誰呢？
徐行似乎看到好多巨大的腦子在空中漂浮，空氣中傳來它們快活的腦電波，都這麼自在了還在世界上搞七搞八，實在很難理解，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執念吧！
不過到底是誰的想法？總不會它們都這樣想吧？
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至少納塔麗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做這麼無趣的事，她大概更喜歡成天在遊樂園裏玩。
老爹？
老爹，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真正想過他在其中的角色，還有自己的母親，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她的形象，隻是納塔麗在某些地方有點像她，但既然自己是被引導的，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是經過層層包裝的，真與假混在一起也看不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了。
這麼多人圍在阿菁身邊總不會是毫無理由，阿菁肯定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並不僅是因為她與自己的關係，徐行慢慢想著那些畫麵，被洗過的記憶還能留下的，要麼是極其珍貴的，要麼是特別重要的，不論是對他，還是那些躲在黑暗之中的人。
真是好多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