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既是荒島也是監獄的地火之島位於印度洋中,四麵茫茫大海,三百個孩子中的一個將成為殺手,而其他人,將會死去!
在開始時,大多數的孩子的希望是:“活下去的那個是自己!”然而,這個希望很快變成了奢望。
同所有人一樣,徐行幾乎忘記了時間,有時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死了,時間對於死人當然沒有意義,......
徐行坐在那棵海波利樹下,看著眼前那片大海,又看看天空,隻有雲,又厚又密的雲層看不到星星。
到了島上這麼久,他還不知道這個島的方位。因為不知道具體的日子和時間,就算他看著太陽升起和落下也判斷不出這座島的緯度。
徐行突然站起來,仔細從身上黑衣下擺上扯下一根長長的線,又揀起地上的一塊石塊,飛奔下崖,鑽進樹林。
在樹林裏,徐行把那個石塊削成薄薄的一片,拴在細線的一頭,把線高高地掛在一棵樹枝上。
徐行把石塊拉起,和中垂線成一個不太的角度,輕輕放手,石片開始由慢而快由快而慢地反複搖擺起來。
徐行雙手攤在半空,凝神感受著空氣的流動,眼睛卻盯著那薄薄的石片,它每次擺動都會稍稍偏離原軌跡,一點一點地偏離,那微小的變化全被徐行收入眼底。
這是一個很經典的實驗,1851年,傅科在巴黎萬神殿裏向所有人證明了地球在圍繞地軸自轉。他把一根掛著鐵球的鋼絲懸在殿中擺動,記錄它前後擺動的軌跡,這個鍾擺每次擺動都會稍稍偏離原軌跡並發生旋轉。這個實驗說明在巴黎的緯度上,鍾擺的軌跡是順時針方向,30小時一周期,在南半球,鍾擺應是逆時針轉動,而在赤道上將不會轉動,在南極,轉動周期是24小時,……
“傅科用的是62磅重帶鐵筆的鐵球,你想用小小石片達到同樣的效果,未免也太天真了吧!”樹林深處突然傳來一個陰柔的聲音,隻是聲音飄乎不定,像是從不同方位傳來。
“忍術!”徐行心中忖道,他開始查看四周的動靜,目光突然凝注在十米外的黑暗中,那裏有一棵大樹。
“眼力果然不錯,別人縱然想到這個辦法也無法看出那細微的變化!難怪你可以第一個走出書房!”樹皮突然剝落下來,一個黑色的人影如幽靈般浮出來,他一麵說還一麵輕輕擊著掌。
“不過,就算我想到,我也不會去做!”他慢慢地向前走來,“時間毫無意義,身處何地又如何?!”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徐行冷冷地問道。
“隻有一個人可以活到最後,你說有沒有關係?”黑影尖聲笑道,話裏卻帶著幾許殺意,他的臉藏在黑色的頭套裏,身體也隱在夜色之中,隻有那對閃閃發亮的眼睛露著凶光。
徐行瞳孔突然眯成一條細縫,全身的肌肉和神經已經完全繃緊。
黑影突然像豹子一般向著徐行撲過來,不知何時,他的右手中突然多了一柄兩尺多長的短刀,左手在腰側一抹一揮,半空中寒光四閃,殺氣已經布滿這個小小的樹林。
就在這一眨眼間,徐行已經看到四枚寒星已經隨著那黑影的手勢飛出,兩前兩後,相隔兩尺,正正封死了自己的後路,而前方是當頭劈來的利刃,那一揮之力足以把自己劈成完整的兩片。
徐行微微向後一退,兩尺長刃直劈而下,刀氣襲人,徐行的眉心登時一片冰涼,長刀停在徐行的喉節處,由動而靜隻是瞬間之事。
黑影雙手持刀,輕輕俯近徐行,嘴裏慢慢地說道:“奇怪,你並不強,為什麼那麼多人把你當成對手!”
徐行冷冷地看著那雙精亮的眼睛,緩緩地回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他們!”
“你一點都不怕?”黑影緊緊盯著徐行的雙眼,刀尖已經慢慢壓迫著那層薄薄的皮膚,隻要他再加一分力,那鋒利的長刃就會穿過喉節插入頸椎,徐行就將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怕什麼!”徐行突然笑了起來,他的眼裏沒有一絲恐懼。
“你不怕死麼?”黑影冷笑著說,他又輕輕加了一分力,刀尖已經破入皮膚,鮮血已經沾濕了刀尖。
“你認為我怕不怕?”徐行突然閃電般地伸出左手抓住了刀刃。
黑影突然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徐行會赤手去抓著利刃,不過馬上嘿嘿笑了起來,笑聲裏滿是輕蔑:“你以為這樣我就刺不進去了!你那麼多書是怎麼讀的?不知道人手是肉做的麼?”
“你為什麼不試一下?”徐行微微笑了起來,他的左手穩穩地抓著刀刃,沒有一絲放鬆。
突然間黑影的眸中殺氣大盛,長刃向著徐行頸中直刺而去。
徐行仿佛被人拉著般向後一縮,手中發力一撥,順勢轉過半身,長刀劃頸而過,帶起一絲寒風和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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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那麼黑,兩人就像一對親密的情侶般緊緊地靠在一起,甚至連臉都要貼在一起,隻是空氣仿佛已經凝成了寒冰,殺氣仍是那麼濃烈。
“我們是在哪裏!”黑影慢慢問道,再也沒有一絲輕視。
“23度。”徐行慢慢地應道。
“對不起!我身不由己,……”黑影說著說著,他的手突然抖了起來,像是秋風中的枯葉一般,嘴角慢慢地流出一道鮮血,他突然咳了起來,血沫飛散,空氣中充滿了血腥味,而殺氣卻已經完全散去。
“不錯,我們都是身不由己,……”徐行也跟著說道。
黑影的手慢慢變得鬆軟無力,徐行也張開左手,放開緊緊抓著的刀刃,緩緩從黑影的胸膛裏抽出右手,黑影慢慢倒下,他的眼裏滿是疲倦,眼神開始淩亂。
“四年了……四年了,……我太累了!……”他慢慢地歎了口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徐行,又像是望著樹頂,更像是望著那片黑暗的天空,雙眼慢慢閉上。
徐行慢慢蹲下,他的手中滿是鮮血,左手中是自己的,右手中是別人的,脖子上還有一條細長的弧形刀痕,……
“我叫……”黑影的身子一顫,聲音突然就此中斷,……他到死也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
徐行伸手拉出那根項鏈,銀牌上寫著:1020189。
徐行站了起來,伸手拉下那掛在樹上的“鍾擺”,放在那屍體的胸口,輕輕在胸口劃了個十字,轉身慢慢離去。
黑暗中又閃出一個黑影,他趴在地上靜靜地聽著,直到確認徐行已經離開,才開始在那具屍體上仔細地檢查著什麼。
“好厲害的手!”他輕聲呼道,眼中閃起一道寒光。
站起來,望向天邊,黑雲如城。
台風要來了,帶著巨大的能量,卷起無數的砂土碎木水汽,衝向北方大陸。
“真希望我有翅膀。”
可惜就連最不懼風浪的海燕也不敢跟著台風去旅行,沒誰的皮比刀子堅硬,而在巨大的風旋中,就連樹葉都變得非常可怕,這是個常識,常識,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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