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 耳聽為虛(上)(1 / 2)

溫體仁最終還是沒有敢聽從倪元璐的建議,在目前的大明稅收問題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問題,從皇帝到大臣都知道輕率地加稅和不負責任的減稅意味著什麼。這幾年大明一直在受災,什麼旱災、蝗災、火災、地震等災害幾乎是一個一個輪著的來,田裏減產家裏受損的事到處都是,安撫百姓安定民心還來不及,誰敢把加稅二字公開說出來?

就算是減稅也不行,對當官的來說是能上不能下,當官當得好好的你突然要給別人降級,如果沒有個說法可能當事人褲子都要跳掉。同樣的道理老百姓的稅收是能減不能增,降了就不能漲否則就會有大麻煩,這就好比一個人站地上沒關係但誰要把他提上去再丟下來,那誰都受不了。

溫體仁相信就算自己提出倪元璐所說的建議,也沒哪個地方官會陪自己胡來,現在全國維持穩定是重中之重,真要因為在稅收上激起民變那就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當然溫體仁也借鑒了倪元璐的一些思路,就是做任何事都離不開錢,尤其是跟老百姓打交道那更是需要用錢開道。溫體仁的意思是向朝廷說明短時間增加百姓識字率的難度,同時也說一下有前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他的意思是先教後考核,學得多的獎勵銀子沒學好的就不給。

假如朝廷不想出這筆錢,那麼也就不好意思責怪他辦事不力,當然溫體仁也並不是隻想推卸責任,他還想等錢謙益和周延儒回來再問一下具體情況,因為教育不足就是這兩個人提出來的。

卻說去年十月份錢謙益和周延儒就奉旨去南京,兩人從通州上船一路南行,因為是打著欽差的名頭所以一路上很是風光,沿途官員迎來送往那自不必說,一路上對兩邊的所見也讓人大感不同。以前運河沒怎麼疏通時,好多地方輕船能直著過但裝載貨物的重船要繞著過,沒有其它原因隻因為堵。地方官府沒錢修河就想出了個土辦法,就是在容易擱淺的地方派船守在那裏提示。對那些運貨的商家收取一定的費用,你要說是護航費也行要說修河費也可以反正得交錢。

商家開始想的是交錢免災交起錢來也很積極,想的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誰知道後來各地官府把運河當成搖錢樹,收取了錢但是不辦事,這就有些讓人憤怒了。但凡一個官員向民間收錢,總是會得到百姓的痛恨,不過這其中有一個區別就是看他收了錢辦不辦事。對收了錢要辦事的官員人們對他雖然內心鄙視但是表麵還是尊敬的,那些隻收錢不辦事的官老百姓看著他們裏裏外外都是火。

錢謙益當年就聽人說起過運河的事,知道這是一個任何人提起都頭疼的地方,前兩年也被派到地方考察過幾次,雖然對官船沒人敢亂收費,但是因為航道變窄在河裏繞來繞去也不舒服。自從前年趙率教的人馬在運河邊紮下根,開始收編運河上的幫會勢力,同時廣招民壯疏通河道,運河又變得好走了。河道變得好走來來往往的船隻就變多了起來,運送貨物的多了還有從運河上經過的人多了,沿塗的生意也好做,每隔一段路就能見到一個小集市。

老百姓好過當官的手裏也寬鬆,見錢謙益和周延儒是欽差也加倍奉承,大家知道他們是代表皇帝查探一些事,不求他們說好話隻求他們別使壞就成。一路上老早就有人引道讓錢、周兩人全看的光鮮麵,因為有經濟審察這個製度所以也不敢公然行賄,但是夥食上那是按高規格在辦理。

錢謙益和周延儒過了沒多久就感到沒有對了,兩人想的是這次就是來看實際情況的,老這麼有人引著陪著也不是個事,萬一將來回京了皇帝問起沿途經過,總不能說是在好吃好喝陪送中過去的吧?兩人一合計最後決定換船換便裝,讓欽差船隊前麵走,自己兩人在後麵行,看沿途百姓的生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商議停當兩人就穿上普通讀書人的書生袍,留了兩個跑腿的隨從還有一個書辦,又找了幾個外表看起來不是很健碩但是身手很敏捷的護衛,然後靜等欽差船隊前行了好一段才開始雇船。為了避免被人看穿,兩人在稱呼上也作了改動,也不互相稱大人了就稱對方為錢老兄和周老弟,畢竟錢謙益要比周延儒大十歲左右。手下人也被嚴令不得以大人稱呼,就叫他們錢先生或者周先生,讀書人被稱為先生也很自然。

兩人在一個小碼頭上等了沒多久,跑腿的隨從就領來一個皮膚黝黑的船老大,看樣子是一個久在水上討生活的人,不然的話也蒸不出這個效果。船老大報的價錢倒是很合理而且還比一般價格偏低,原因就是他的船上已經有一家人了,讓錢謙益他們跟那家人合租。錢謙益一看船也不小估計自己這幾人可以去擠一擠,於是也就同意了,大家七手八腳抬了兩個箱子就上了船,上了船錢謙益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船老大說話探聽虛實,船也開始慢慢向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