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梓取下頭上的發簪,挑開了捆著那孩子的繩結,發現那孩子的胸口,手脈部位還插著幾根銀針,而探得他隻剩一絲微弱的鼻息,心下淒然,問道:“他不過是偷走我一些首飾銀兩,你何至於下手如此殘忍,甚至不怕要了他的命?”
“我沒讓他死,他不會死。”盈澈淡淡的,像是在講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敢動林府的東西,還是在你身旁下手,我怎可能容他。”
“那日帶他回來,本就是我自作主張,要錯,我也有錯!”盈梓抱著這個男孩,記得那日他容顏清秀,今日卻隻見一片死寂般的蒼白麵孔,而他隻是個孩子!
盈澈慢慢的轉過頭,看著她說:“的確是你的錯。”
那一刻,盈梓仿佛對他所有的信賴期許全都崩塌。
“你竟如此…無情……”
“你早知我如此。”
男孩的臉擦去了髒汙的血,嘴角流著剛剛喂下的藥,麵容裏透著死寂,若不是他鼻間微弱的呼吸,盈梓甚至覺得他已經死了。
“小姐,那個串通偷盜的門衛……已經死了。”小蓮說。
盈梓手撫過了男孩身上紮過銀針的部位,心下了然,是啊,他說不讓他們死,便用著銀針施藥,吊著一條性命……如今銀針不再……
摸著男孩漸漸滾燙的額頭,一頓酷刑之後,他發起了高燒,能不能挺過來,便看今夜了。
不知為何,她對這個孩子恨不起來,這麼小的年紀,本是最好的純真年華,是什麼讓他變成了這樣?
如果他能醒來,自己一定要守他護他,再不過這種噩夢般的日子。
男孩夜裏燒的很高,盈梓命人徹夜守在身旁,不停地換著冰涼的毛巾為他降溫,無論多好的藥,隻要家裏有,能買到,都要給他,她不想讓他這樣死去。無數次的擦身,降溫,又拿山參吊著,這男孩竟奇跡般地挺過來了。
第二日迷迷蒙蒙的睜開眼,就看到盈梓守在他身旁。
一個漂亮的女孩,滿眼關切的看著他。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可惜,姐姐最後也沒等來自己。想到這裏,男孩閉上眼睛,兩行清淚自眼角流出。
盈梓抱著他的頭輕聲安慰道:“乖,不哭,以後有我。”
剛才那一瞬,哪怕隻是一瞬,她看他純真的眸子,就信他是一個值得自己許他終身安穩的孩子。
男孩的病情在盈梓的關照下漸漸好起來,沒兩天,便不用夜夜有人守著了,隻是沒有什麼精神,很少說句話。
這日早晨,盈梓帶著小蓮去了他的房間。一開始,管事打算把他安頓在下人的廂房,但是下人們大多沒有獨立的房間,他換藥擦傷又不方便,盈梓便讓他住進了慕耀的偏院。這院子平日裏隻有慕耀一人居住,餘下的房間倒是不少。
盈梓讓小蓮留在院外,自己端著藥粥走了進去。
房間裏早已沒了當初的血腥味,一股淡淡的藥香,那男孩也不再是當日的死屍一般,雖然仍是處處帶傷,但是一張秀美靈氣的小臉已經恢複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