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外表,不比一個正宗純粹的農村漢子高貴多少的梁大福屬實有被這群社會頂層精英輕視的理由,在這種圈子中,往往在財勢和權勢的基礎上,更講究本身的素質、修養和品味,而在梁大福身上,這些可以視作高雅的內涵顯然缺失的不是一星半點。
意料之外,梁大福並沒有表現出與他外表相一致的暴躁和衝動,對男子挺不客氣的反駁言辭似乎無動於衷,掏出煙絲裝滿煙袋,點燃,然後像個坐在自家炕頭的農村爺們一樣自顧自的噴雲吐霧,不同於烤煙芬芳氣息的濃烈刺鼻的旱煙味頓時彌漫,煙霧中,他眼角瞥向軒轅青涯,就像這幾個追求精致品味生活的成功人士瞧不起他一樣,其實他從骨子裏也看不上這些喝酒姿態像個娘們,身上成天到晚散發脂粉香味,連說話都喜歡半吞半吐的大老爺們,他覺得和他們這樣每句話都需要自己合計半天的交談純粹是遭罪,這群陰險的家夥總喜歡挖坑,自己如果不希望不經意間掉下去,就需要小心翼翼的步步為營,說每一句話都要在腦子裏想半天,太累。倒是軒轅青涯的孤僻猖狂直來直去很合他的胃口,在這個小圈子裏,他也隻與軒轅青涯走的比較近。
似乎是有意考究,軒轅青涯抬頭望向施少暄,笑道:“少暄對南方和北方做生意有什麼看法?我們這群成天沉浮在生意場上的局中人太容易當局者迷,一味的順著自己的偏執思維鑽牛角尖,可能走上極端,你是旁觀者,說不定就有什麼發人深省的靈光理論。”他望向施少暄的複雜眼神中隱隱有一絲期待,一絲鼓勵,令施少暄很費解。
“涯老弟,這種相當有難度的生意經連我們這種商場浸淫幾十年的老油子也未必能講得清楚,你苛求一個未經商場磨練的年輕人見精識精,老實說,過分了。”蕭伯顏滿臉笑意的緩緩走來,身後,那群富二代、富三代們花枝招搖的緊隨其後,對這邊這個具有黑社會背景的小圈子,他們這些在花窖中被精心嗬護長大的紈絝們有著潛意識裏的恐懼和好奇,雖然商場上、官場上向來也不乏爾虞我詐的爭鋒鬥狠,但畢竟無法與影視劇中那種充斥著鮮血和死亡的真刀真槍的生死對決相提並論,黑社會?這個名詞對他們來說充滿了神秘感。
安海和一個麵容身材極具令女孩花癡甚至衝動的帥哥,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坐姿隨意而閑逸的施少暄,對他能麵對麵的在一群黑白兩道上都極有話語權的大人物麵前坐著,而不是站著,感到無比驚奇,老實講,即使是他們背後的老子坐在現在施少暄那個位置上,多半也無法如施少暄那般悠閑坦然,安之若素。
坐著的四個這座城市的黑道大佬無論是真誠還是偽善,看到走到近前的蕭伯顏都擠出笑容站起身來,蕭伯顏尋了一把紫藤椅坐下來,一群好奇的大少小姐們很自然的圍到他身後,在這種場合,即使是周圍仍然空閑著幾把座椅和沙發,他們這種出身和家世都不簡單的年輕子弟也沒有一個敢不自量力的坐下來,越是高級、高貴的場合,規矩就越多,越不容逾越了自己的身份,這個道理,他們從懂事那一天就被家族言傳身教,他們記憶的牢不可破。
重新落座的軒轅青涯端起酒杯,遙遙向蕭伯顏一舉,笑道:“那可說不定,正因為他沒經過商場打磨,所以說不準就有些想法,有些認識,有些觀點能夠獨辟蹊徑呢,就如同小孩子偶爾幼稚的一句話可以直指佛心是一個道理。”說完,他向滿臉無奈的施少暄看了一眼,耐人尋味的輕輕一笑。
蕭伯顏自然不是真正的要阻止施少暄發表見解,事實上他也是相當期待這個印象裏有深度、有內涵、有視野,有眼界的年輕人能夠靈光乍現,說出一些與眾不同的驚豔見解,最好可以語驚四座,省的滿廳的高官顯貴個個驕傲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自己一圈應付下來雖然不至於艱難,但太累,累心。
自己倒杯清茶,蕭伯顏雙手捧著茶杯,向施少暄微微一笑,道:“少暄,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