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二位還真是有著不小的惡趣味啊。”楊曠看著前來造訪的王崢嶸和崔文,竟是也不得不苦笑道:“崔雲逸跟王昭榮恐怕現在都不知道是你們二位的意思,不過憑他們的才智,發現其中的紕漏也不過是時間問題,你們不必擔心了。”
崔文笑道:“陛下眼光向來準確,臣隻是希望能夠讓犬子早日獨當一麵,也算是為了更好的輔佐陛下,讓大商早日恢複到當年那般強盛的地步。”
“是啊陛下,犬子雖然很多方麵還有不足,但是前途還算明亮,跟著陛下遲早是能建功立業的,臣不懂什麼國家大事,隻知道犬子能在陛下手中效犬馬之勞,”王崢嶸很精明的用符合身份的話說道:“有陛下在,那幫宵小之輩自然掀不起什麼風浪,隻是總有一天他們需要靠自己而不是勞煩陛下。”
楊曠深感兩位的苦心,也很欣慰的說到:“朕能有你們兩家效力,不僅是朕的福氣,也是大商的福氣,別說是他們兩個,你二位也算是前輩了,而且處理事情更能遊刃有餘,有你們在暗處指引他們,朕也能少操不少心。”
兩人紛紛低頭表示對陛下的尊敬和服從,而崔文卻好像還有話要說,這當然是瞞不過楊曠的眼睛的,於是楊曠就主動問道:“崔大人,有話就說出來吧,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都是自己人,以前的恩怨既然放下了,朕就不會再介懷,你若是還有擔憂,那真是大可不必了。”
崔文明白的點點頭,便下定決心的開口了:“臣雖然已經隱退,身上並無一官半職,但陛下仍然恩準臣以臣自稱,即便是如此,臣每每想起那些過往,心中始終是還有遺憾,就比如老太傅的死,實在是無法忘懷。”
楊曠的眼神變得複雜了,舊事重提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關鍵是時間場合,在這個時候提起那些曾經的恩怨,他看不出崔文到底是想要為何,但是他還是耐心的等候下文。
“太傅前輩是大商朝堂的頂點,也是吾輩臣子的楷模,他的精神一直由臣和許多人繼承,臣知道太傅前輩以前跟陛下的關係是敵對的,方才陛下也說了恩怨放下,那麼臣也不再避諱,請陛下寬恕臣的冒昧和衝撞。”
“無妨,朕說的話,不會收回。”楊曠一笑了之。
崔文感激的再次俯首道:“謝陛下的仁慈,臣想過很多,也知道太傅之前有些觀念也存在不對,時至今日,臣才想明白,其實太傅前輩也看錯了陛下,並不是說臣現在效力於陛下就改口詆毀曾經的長輩,而是事實如此,陛下做到了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從親征北境,到巡撫士族,再到誅殺龔起,直至帶兵平叛,一個個事情都存在著莫大的困難和風險,可陛下都是一步步走過來了,臣看得出陛下的能力和氣運,那是太傅前輩未能注意到的。”
楊曠感觸很多,他聽到了一個很客觀的評價,那是曾經的敵人對他的評價,怎能不客觀,怎能不信服,便也點頭道:“你能如此評價朕,實在是讓朕既驚既喜。”
崔文說了這麼多鋪墊,也終於到了想說的話了:“太傅前輩之前的看法有失,甚至是夾雜著偏見,但是他的精神仍然是對的,這點臣不會放棄,陛下應該也清楚,要想真正的複興的大商,光靠謀略和心計是斷然不夠的,真正能夠複興大商的決定性條件,就是眾誌成城,用太傅前輩的精神去合作,如果缺失了這份初心,我們永遠也達不到目標。”
“你說的,有理。”楊曠公道的評論了句,也算是禮尚往來,“朕已經盡力想去恢複了,朝堂洗底也是因為目前朝堂的腐敗,需要的時間也不是任何人能夠確定的,我們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對於你的看法,朕還是不明白為何要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說出來,究竟是為何?”
“為了大商。”崔文義正言辭道:“毅殿下曾經是臣覺得最適合皇位的人,但是如今看來,卻是陛下更合適。臣與太傅前輩以及大多數都看走了眼,但是不代表我們就是錯的,臣懇請陛下以仁治國,用仁義匡扶大商!”
說完後的崔文狠狠的跪在了地上,將頭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沉悶清脆的聲響在大殿回蕩,楊曠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縫,原來是為了這個,崔氏的初衷始終還是那個,從未消除過,這是想要讓自己成為仁義之君啊。
隻是,楊曠對此抱有不同的看法,的確按照對方所說,朝堂的風氣必須要有所更正,但不代表他的風格也要跟著改進,所以他拒絕道:“行了,你的心意朕體會到了,此事朕會好好考慮的,但是至於如何抉擇,仍然是朕的事情,即便朕承諾過恩怨放下既往不咎,但崔大人也別忘了你們曾經的失敗是因為什麼,就是因為你們對於權力的幹涉太深,朕就明說了吧,朕可以明智的采納你們的意見,但是朕才是大商的君王,君臣有別,不是說著玩的。”
這份威嚴下,想必一般人都已經嚇得屁滾尿流,可是這並沒有對崔文產生任何影響,後者隻是起身再拜,並不強求道:“陛下敲打的是,臣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