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自有主張,屬下不敢妄自揣測。”張奕之適當的拉開了距離,有種君臣有別的感覺。
楊曠沒有製止,他覺得這就是正常的,張奕之這樣的表現他雖然心中不忍,可是卻十分認同,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不懂這個道理的人,遲早會跟龔起一個下場,哪怕死的壯烈,死的光明磊落,也改變不了任何局麵。
他要做的是天下的帝王,而不是為了自己利益不擇手段的人,身為帝王,自然要為天下人謀求福祉,如若不然,那才是失敗者。
“想必那些士族們也都到了,他們這群雜碎,啃食著國家,到最後還想分一杯羹,簡直就是毒瘤。”楊曠充滿厭惡的說道:“等到我攻下洛陽,定不會輕饒了這幫亂臣賊子。”
“主公恕罪,屬下鬥膽還是勸主公打消這個念頭,”張奕之突然有些不敬道:“屬下為了複仇不擇手段自然可以,但主公不同,身為人主,不應該被私怨困擾。”
“說的輕巧,難道你麵臨這樣的情況,如果現在洛陽城頭掛著的是龔起的頭顱,你還會這麼說嗎?”
“主公!”張奕之低吼了一句:“此一時彼一時,二者不可同日而語,若是主公希望宣泄的話,大可不必冒險參戰,割據一方便可,但主公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後悔就不存在了,私怨也是多餘的!”
這一吼,讓楊曠恢複了理智,他意識到自己失言,說了不該說的激了張奕之,便也重新坐下緩了緩,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這個當局者還真是俗得很。”
張奕之低下頭道:“主公不必妄自菲薄,勝負未可知,不能長他人誌氣壞自己威風,屬下堅信主公能夠克服一切的障礙,登上帝位。”
“我的帝位,也是你複仇的一部分吧?”
“主公也可以這麼想,主公怎麼想都可以,主公是主公,主公的意思就是對的。”張奕之無不彰顯著自己的服從,眼神中流露的堅毅完全沒有任何諷刺的意思,他這是在表明作為臣子的忠心和服從,這就是他的為臣之道。
“好,明日之戰,由你負責統帥大軍!我倒要看看你複仇的底氣在哪?!”楊曠說著揮袖站起,重新露出了那股跋扈的氣勢,那個武成王,又回來了。
......
......
帝薨的夜晚,整個洛陽城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無論是宮內的殘餘,還是宮外的大軍百姓百官,一律都是縞素,家家戶戶也都是掛上了白紗,無一例外。
楊滸雖然起兵謀反,但是死的是他弟弟,也是大商的皇帝,就要享受皇帝駕崩的禮遇,他堅持這個做法不是為了收買人心,而是他想這麼做。
商帝的駕崩,無疑是為此刻的險境徒增了更多的悲涼,前些日子的北境戰爭傷亡慘重,之前叛軍圍攻皇宮也死了很多人,現在就連大商的一國之君也突然離世,所有人心中都有一個疑問,那就是還要死多少人才能平息這場混亂。
一個接著一個,從來沒有停止,朝堂之爭,南北兩境戰爭,如今的叛軍禍亂,好像大商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的消停過,災禍不斷的降臨在這片土地上,猶如一份詛咒。
可叛亂歸叛亂,但是所有人皆是無比尊敬龍禦歸天的商帝,即便他在位期間國家衰弱,但是其政治麵貌一向都是寬厚待人,向來是仁慈愛民,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員甚至是軍人,都無比的尊敬這位帝王。
商帝這一輩子不是個好皇帝,卻是個“好皇帝”,皇帝的好壞,是由世人來評價,世人的想法千千萬萬,當然也會由他們自己考慮,在他們眼裏,商帝就是個好皇帝,是個正義的化身。
楊滸身穿白衣,沒有了平日裏威風凜凜的蟒袍,表情也是異常的肅穆,他身邊被脅迫的百官和手下的將士都噤若寒潭,沒有人敢去打擾。
除了陳坤這個異類,他很自然的來到了楊滸的身邊,道:“王爺,陛下歸天,您就不進攻了嗎?”
楊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朝著周圍的人使了個眼色,所有人會意的離開了,就隻剩下他們二人了。
“怎麼?王爺還難以啟齒...”話音未落,他的脖子就被楊滸牢牢的掐住,隨後被一把丟在了地上,摔得他哀嚎了一聲,身上也擦破了很多皮。
楊滸的神情冰冷的可怕,光是眼神就令人膽寒:“陛下乃是本王的弟弟,不管你對本王有多重要,都不過是個臣子,永遠沒資格評論皇室。本王進攻與否,你也沒資格插手。”
被狠狠教訓了一下的陳坤不怒不怕反而笑了幾聲,即便身上火辣辣的疼:“王爺是不會殺了臣的,臣對王爺很重要。”
“你就繼續浪費本王的耐心吧。”楊滸毫不在意,眼中的殺意騙不了人。
陳坤也知道不能再繼續嘴欠了,便繼續道:“其實王爺這麼做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那些宮內的人看到我們在吊唁陛下,肯定會放鬆警惕,王爺今夜攻城,豈不是絕佳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