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不僅為大地帶來了一層冰霜,也讓周圍因為戰火牽連的百姓們更加煎熬,他們都是這裏土生土長的人,有些來自鄴城的早就在第一次北境戰爭中逃到了附近的城鎮中,沒有人會把性命丟在那裏。
但是換來的也是這邊的不容易,人口集聚增長,令所有人都很吃緊,當地的糧食勉強夠他們存活,卻讓他們的日子很艱難,甚至還經常鬧瘟疫,死的死,苟活的苟活,苦不堪言。
並非是朝廷坐視不理,而是實在沒有辦法幫忙,北境戰事仍在繼續,朝廷也要為日後必定會爆發的南境戰爭早做籌備,真的是一點餘糧都擠不出來了。
百姓們走投無路,終於在這一天,他們一起來到了鄴城的門外,乞求城內士兵的施舍。
司馬元見到這種場景,於心不忍,可是他也知道職責所在,他們沒有能力去做這些善事,隻能先去稟報主帥的楊曠才行。
於是在楊曠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是無比的震驚,馬上第一時間的來到了城頭,俯視著城下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眼睛,心情也是十分的複雜。
“大將軍,您看.........”司馬元心底還是希望幫助一下這些災民的,但是他同樣也了解目前的狀況,這樣的善舉雖然可以幫助災民,卻也是不利於戰爭的,打仗消耗的糧草和藥草,實在是太多了,他們自己都有可能不夠。
楊曠當然知道這些將士們是怎麼想的,無非是滿懷善意不忍趕走,這個決定權還是交在了自己手上,實在是太令人為難了,這些民眾大概都將近萬人,老弱婦孺更是占了大半,這樣一批數目的難民,消耗不起。
就在他正在猶豫要不要趕走他們的時候,仿佛想起了什麼一樣,抬手道:“先等等,待本將先去想想。”
將士們也不敢反對,畢竟他們也無法選擇,更何況根本不是自己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情,隻能在城頭上幹等著。
楊曠下了城頭就趕緊派人召集聶辰席到自己的帥帳中討論這件事情。聶辰席盡快的趕到了帥帳,也看到了一臉愁色無比為難的楊曠。
“大將軍,您找我?”
“嗯,城外的難民,你也應該知道了,他們將近一萬,老弱婦孺更多,就我們目前的形勢,你覺得該如何?”楊曠不恥下問的問道,畢竟這可不是小事。
聶辰席頓了頓說道:“末將覺得,目前的供給並不是不能救濟這些難民,但是這些難民既然要來,就不可能那麼輕易的走,如果他們知道這裏吃喝無憂,勢必會賴在這裏,而在他們之後,周圍的難民都會聞風而來,到時候會越來越困難,為了避免這個結局,末將建議趕走他們。”
楊曠當然明白其中道理,他要的是對策,於是道:“本將也想過這些,但是你不認為如果本將趕走了這些難民,將士們多少會有些動搖嗎?你也知道治軍之道,不會不知道人言可畏吧。”
這就涉及到無關戰爭的方麵了,這是政策和民心的問題,甚至還連累到了戰場上,聶辰席也開始為難起來,拄著拐杖的手竟然開始顫抖不止。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對方沒有想好,楊曠也是覺得可笑,如此關鍵的事情,他盡想著依靠別人來幫他,搖搖頭惋惜道:“算了,本將也就是問問,你也不用太為難。”
這一句話雖然隻是楊曠隨口所說,卻在聶辰席心中掀起大浪,後者連連勸道:“大將軍且慢,末將還是需要跟大將軍說一下,仁慈在戰場上行不通,末將也知道這個決定令大將軍很艱難,不然大將軍也不會緊急召見末將,但是切不可因為仁慈的念頭放他們進城啊。”
楊曠沉默了會道:“照你的意思是說,就讓這些人在外麵慢慢的等死?”
“這是戰爭!”聶辰席振振有詞道 :“不光是末將認為如此,其他將軍肯定也都明白,他們之所以有放難民進來的意願,卻不是從大局考慮,僅僅是因為一時的同情心,試問這樣的民心有何可用?”
“那也不能就這樣看著他們把事情越鬧越大吧。”楊曠也開始有些急躁起來,算來算去,可不就是算不到這一點嘛,天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批難民需要救濟,他要是有能力早不就救了,這些人一開始逃走,此刻走投無路不想著往南走自己求生路,卻想要來原本就不充裕的鄴城白吃白喝,看似是難民,其實也就是些無恥的小人罷了,隻不過是悲慘的情況讓他們有了這麼做的借口。
這不怪楊曠無情,也不是冷血,換個角度想想的話,楊曠保證這些難民南下會有更好的境遇,在南邊加入生產,怎麼會沒有活路,卻跑來正在打仗的鄴城,不也肯定是有人帶頭說鄴城的糧草充足嗎?
聶辰席可沒有楊曠考慮的那麼透徹,隻是擔心楊曠會有婦人之仁,也是他對楊曠的心思不了解,隻能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