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本來還想勸,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自顧自的坐在了地板上,劉絕塵看到也學著坐了下來,一老一小就這麼望著布滿烏雲的天空。
“世子可有想做的事情?”
“目前........還沒有。”劉絕塵搖搖頭,習慣的翹起一條腿,道:“何伯你呢?一身的本事就甘心在這個鳥不拉屎的王府過一輩子?”
老奴笑的堆起了一臉的皺紋,道:“其實啊,在這裏呆一輩子真的是件好事啊,不受世俗的幹擾,不受天下的動亂,未嚐不是一件無比幸運的事情。”
劉絕塵不以為然的嘲笑道:“他們就不會這麼想,一個個恨不得擠進天下的動亂中,我有一個師弟,他就是這樣的人。”
“或許人人都有自己的執念吧,曾經我也是想在江湖創下自己的門派,可到頭來啥都沒有,你說好不好笑?”
“好笑。”劉絕塵把手搭在了老奴的肩上,放肆的大笑起來。;老奴也跟著笑個不停,兩人都不知道在笑什麼。
劉絕塵笑的累了,塌下肩膀道:“咱們的陛下,還是容不下父王嗎?”
“不是陛下容不下,是你父王太厲害了,厲害到令陛下恐懼了。”何伯說道:“你父王居廟堂身為親王,入江湖則為鬼謀,天下人都忌憚,陛下豈能不害怕?”
“說來說去,都是父王不去爭那個位置啊。”
老奴聽後問道:“怎麼,世子是埋怨你父王沒有去爭那個至高無上的皇位嗎?”
“何伯你多慮了,我才不想當什麼皇子,”劉絕塵說道:“我隻是不喜歡這個王府,還有那個猜忌心重的陛下。”
老奴道:“其實天下哪有不會猜忌的君王,如果要說有的話,商國的那個皇帝到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個光明磊落的帝王。”
“是啊,要不然也不會在十年前輸的那麼慘。”劉絕塵極度輕蔑的說道。
“世子還想不想去外麵走走?”老奴問道。
劉絕塵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父王給不了他答案,何伯給不了他答案,竹姨給不了他答案,從小時候,他就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是至高無上的權力嗎?是快意瀟灑的江湖嗎?是武學的造詣嗎?都不是,他至今所學的,都是他不喜歡的,換而言之,這個世上他沒有什麼喜歡的事情。
老奴見他不回答,心裏也有了數,道:“世子要不然還是走吧,王府留給老頭子我住就行了,這裏不適合你們這些年輕人。”
“為什麼?”
“因為天下很大,未來很遠,你不應該把自己困在王府中。”老奴淡淡的講出一個道理。
劉絕塵看著這位在王府多年的家奴,實際上卻是曾經叱吒江湖的猛人,家奴隻是一個標誌,並不代表地位,他自小其實跟著這位老奴生活一段時間,如今被他這樣一說,有些感傷。
“何伯,你跟我一起走吧,王府也不適合你。”
老奴略帶驚訝的張了張嘴,還是婉拒道:“算了吧,一把老骨頭了,到處亂跑可給人添麻煩了,世子一個人還能輕鬆一點。”
劉絕塵知道他會拒絕,可他還是想問,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拿出了自己從遠方帶來的一壺美酒,遞給了對方。
老奴結果酒壺擰開一聞,頓時神清氣爽,笑道:“果然是好酒,世子費心了啊。”
“知道何伯喜歡喝酒,特意為你帶來的。”劉絕塵少有露出了燦爛的微笑,“省著點喝,被還沒等我下次給你帶就喝完了。”
“世子別開玩笑了,這點酒太少了,喝個兩三天就沒了。”老奴把酒壺在手中把玩,視若珍寶。
“也是啊,不過能弄到這壺絕釀也費了不少功夫啊。”
其實世子想說的,是希望下次回來,還能看到何伯,他不希望下次回來這個老人就不在了,他會傷心的。
看著老奴如此喜悅,劉絕塵起身拍了拍塵土,道:“我也要走了,天下還很大嘛,何伯你要保重啊。”
老奴收起了酒壺,也起身,馱著的背貌似是直不起來了。
“好好保重身體,下次還給你帶酒。”劉絕塵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老奴目送著他遠去,憑空說道:“王爺,就不能見世子一麵嗎?”
後麵的林園中,也依稀出現了一個人的輪廓,他沒有出來,隻是開口道:“不是不見,是沒有見的必要。”
“世子其實........很想王爺的。”老奴忍俊不禁道。
“我知道,他或許知道我在,也知道我不出來,正因為如此,他才會選擇離開。”
老奴歎了口氣道:“唉——何必呢?”
林園的輪廓逐漸消失,那人的聲音還在:“因為天下,整個天下才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