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少狼主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計管家便已露出謙和的笑容,平靜地說道:“您誤會了。
“以計硯的卑微身份,原本是不配在二位麵前出現的,隻是計硯的主人下了命令,要計硯務必拿下這件傀儡師的作品。剛才二位出價的手速實在太快,計硯來不及出價,隻能先點了這盞天燈再說了。”
出價也有手速這麼一說……少狼主還是第一回聽說,不過回想起來剛才自己按計價器的那個勁兒,不得不承認,想要在他跟卓人月這兩個騎士高手之間搶到機會出價,確實很難。
麵對計管家這一派謙遜的模樣,少狼主實在是很難發火,醞釀了半天,最後冷哼了一聲道:“那你就不怕我爆了你的這盞燈?”
“嗯?”計管家一貫平靜的聲音終於露出一絲驚奇,“計硯不明白,您為什麼要這樣做?”
少狼主也是一愣,卻是終於回過神來:是啊,自己弄爆計管家的燈,又是圖什麼?
他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為了拍下蘇生留下的那隻手,而是要得到李靖與沐雲這一行人的下落。隻是無戈城主托病不出,他與卓人月在這賞瑛會上連番出價,已經弄成騎虎難下之勢。無論最後是誰得手,另一方也不會甘心退出,最終難免一場惡戰。到頭來,便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麵。
由此看來,計管家的這盞天燈,可謂是點得及時。
也正因為如此,當計管家點起天燈的時候,卓人月便順勢收手,立刻停止了出價。
因為他意識到事情出現了轉機——由計管家代表的滕甲行,也就是第三方勢力出現了。
卓人月比少狼主經驗豐富的地方在於,他在意識到了這個轉機之後,先不顧計管家的真正用意,第一時間就在計管家與少狼主之間挑撥了一把:如果少狼主真的沉不住氣,執意要爆計管家的燈,那就等於把自己給架在火上烤,也變相地幫卓人月把計管家拉攏到了自己這邊。
卓人月的用心,可謂是相當險惡。
好在少狼主雖然反應慢了一拍,但終究還是反應過來了。
少狼主狠狠地瞪了卓人月一眼,終於閉上了嘴,不再多話。
這回,變成卓人月不得不開口把話挑明了,“計管家既然出手了,看起來滕甲行也要有所動作了。隻是不知道,這回滕甲行看上的,究竟是人,還是物?”
“主人的心思,計硯怎敢妄加猜測。”計管家開口說道,一如既往地謙和。他的聲音柔和悅耳,就連音調高低也是恰到好處,十分符合他貴族管家的身份。
“主人隻是吩咐計硯拿下這件傀儡師的作品,計硯既然已經來了,那就必將不辱使命。”說到這裏,計硯的話鋒一轉,“但好在主人也隻吩咐了計硯拿下這件傀儡師的作品。在計硯看來,卓公與少狼主雖然看似對這件拍品誌在必得,但實際上的興趣,卻在拍品之外。既然如此,二位又何妨讓計硯拿下這件拍品?至於這拍品之外的信息,計硯可以與二位共享。”
卓人月與少狼主互相看了一眼,計管家的話雖然說得頭頭是道,但兩人的心裏,都感到哪裏有不妥。
還是卓人月開口問道:“計管家此次前來無戈城,是孤身一人?”
“卓公說笑了。”計管家笑得依然謙遜有禮,“計硯雖然身份卑微,但在世人眼裏,也算是奇貨可居,因此為了確保計硯出來之後還能完好地回去侍奉主人,每次計硯出門,都有一隊滕甲兵隨行。”
少狼主也終於意識到是哪裏不妥了,“那稍後得知了李靖與沐雲的下落,你的那隊滕甲兵也是要跟去的?”
計管家隻是微微一笑,卓人月卻是歎了口氣。
少狼主這句話,便是在無意之中,替計管家坐實了那兩名流浪騎士的身份。
這下,恐怕滕甲行原本真的隻是對物有興趣,也會變成對人有興趣了。更何況少狼主說話的聲音一點也不小,賞瑛閣裏的這些人隻怕也都聽得一清二楚,到時候跟著去的,可就不止一隊滕甲兵了。
“如果少狼主沒有異議的話,那就這樣吧。”
最終,卓人月也隻能無奈地說道。
“啊!”少狼主這才意識到自己鬧出了個大烏龍,但事已至此,也隻能跟在卓人月後麵表了個態,“那就到時候各憑本事吧!我倒要看看,最終鹿死誰手!”
“那就多謝二位承讓了。”計管家照樣客客氣氣地,對卓人月與少狼主欠了欠身,轉身走到一旁,與無戈城的大掌櫃交涉去了。但他的最後一句話,聽在卓人月與少狼主的耳朵裏,怎麼也不是滋味。
好在不一會兒,計管家胳膊下夾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又來到了兩人跟前。
“恭喜計管家。”卓人月估摸著盒子裏就是蘇生留下的那隻手了,也上前去客氣了一句。
“人在哪裏?”少狼主卻顧不上虛禮,急忙問道。這場賞瑛會讓他憋屈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得到那幾個家夥的下落,好趕去殺個痛快。
尤其是瞥到站在一旁的卓人月那張漂亮得跟麵具似的臉蛋,少狼主心裏希望最好連這個虛偽陰險的家夥也一起殺了。
對於計管家,少狼主也多少有點意見:這個不是人的東西看起來和和氣氣的,怎麼跟他說著說著,一不小心就被帶到坑裏去了……總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將來若是有機會,最好也一塊兒幹掉。
計管家卻不知道少狼主的內心有那麼多活動,仍然笑得十分恭謙,用他那一貫柔順動聽的聲音說道:“按照無戈城主的說法,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李靖與沐雲一行,應該是往荊棘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