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紅衣的佳人豔如桃李,卻未蓋過她半分,絕白輕梨華裳順風揚起,印梨花綻開朵朵。青絲輕綰,獨別紫步搖。色如清雪,顏如皎水印花。步履孱弱卻仍有翩然的風采。她放開霍喬,向前走去,看向那人,眸光最先注意到的卻是他的眸子,涼薄。與她自己的眼眸何其相似。如果說雲騫的涼是百生掠心,那麼秦玨的涼便是世事在手。她悄然垂下眼睫,淡然抿唇,沒有言語。
此時人們眼中,女子素衣瀲華,清雪絕塵;男子錦裳灩華,尊華雍容。仿若奪盡華光。
“身體可好些了?”語氣熟稔,百姓爆起一陣驚呼。
玉言陌素手揉了揉額頭,“嗯。”
秦玨把手中白玉瓶遞給她,“收好了,這就當我的見麵禮了。”溫和道。
她接過瓶子,輕輕一聞,“一瓶靈芝丹呢,見麵禮真貴重。”她輕輕一笑。
秦玨看看她的笑意,眸光微暖,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低道:“換你出席賞月宴罷了,這個是定金,不知夠不夠?”笑意輕淺和煦,似有似無的暖意,至少對言陌來說,的確是塊暖玉。
“禮我收下了,但赴宴之事恐怕要取決於我身體狀況,沒法貿然答應太子,請見諒。”微微見禮,直接向宣王府大門走去。步履悠然,恍若臨風仙子。她走過秦茹身邊,低低道:“茹丹公主,牡丹難開。”淡然一揚嘴角,徑直回了府。
霍喬也回了神,直接靠在馬車上,“方丫頭,快趕車進去,都華使者可要落塌行宮的呢?本郡主餓壞了,今日非要讓病美人給我做那道菜吃。許久未吃,吃起來肯定很香,是吧?秦太子。”霍喬紅衣一擺,挑眉道。
“菱安郡主有口福了。”秦洵淺淺答道,麵色雍容但卻不似剛才和暖。
秦茹立在原地,想著剛才玉言陌的話,雙手緊緊扯著手中的絹帕,臉上一份不解和羞惱,仿似被人看穿了心思,她又不敢在這裏發作,不甘心的低下頭,玉言陌,她知道她此行的目的竟然這樣說。難道她堂堂都華茹丹公主,就不能……怎麼可能有人對她美貌才色無動於衷呢?臉色慢慢恢複正常,抬頭隻見秦玨微涼的眸光,她一瞬害怕,不知所措。
她一下子有些害怕。馬上在婢女的攙扶下回了馬車。
仿佛一切都未發生過,馬車向著皇宮駛過去。馬上的薛子昀眸光暗暗,微思著剛才發生的這些,並未多大的表情表現在臉上,謹慎小心在一切籌謀之上,他向來是明白的,而且很明白。
頃華軒裏,雲騫搖著手中的清茶,她遇到秦玨了,遇到了。猛然喝下茶,嘴裏隱隱有種苦澀。
玉眠居中,霍喬跟在玉言陌後大步走著,就像在自己家裏。
“你剛回來,就來宣王府,怎麼不先去見你爺爺,武安老侯爺應該也想你了吧?”玉言陌淡淡問道。
“我才不想見那老頭子,會被他用拐杖打的。哼,見到我也沒什麼好話,慢慢來吧,反正這次在京中會多住一段日子。”霍喬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一揚裙擺,大方地坐在了一旁的秋千上。
“隨便你。”言陌無語的說。
“誒,你身邊怎麼隻有清方丫頭,清藍呢?”霍喬好像發現了什麼。
玉言陌向裏麵走去,“清藍在裏麵啊。”剛走進去,庭院空然,清藍不在這裏,心下一驚。“清藍在哪兒?”
“回主子,清藍被朔風再走了,好像有要緊事情。”清漣的聲音響起。
“臭小子。”笑罵了一句,慢慢走進屋子裏。“主子,菱安郡主離開了,說她先回府了。”
“我知道了。”玉言陌緩緩躺在軟榻上,輕抬素手,一條毯子不偏不倚的蓋在了她的身上,她輕輕閉眼,睡了過去。一陣清風,無聲地關上了她的房門。
皇宮中,秦玨和玉王聊著話,茹丹早被送到了行宮中。
“秦小子,有幾年沒見了,倒是越發得出彩了。”玉王身穿龍袍,端坐在龍椅上,笑著道。
“玉王叔才是,仍然風采不減當年。”秦玨容顏溫和,淺淺而笑。
“你家老頭子不一定知道,你是知道的吧,我也沒指望能瞞住你。和親的這件事,成不成可不是王叔我一個人能決定的,那丫頭脾氣可倔了,連王弟都拿她沒辦法啊。”玉王感慨道。
“玉王叔,宣王叔並非如此的,隻不過虧欠了她,難以出言罷了。”秦玨淺淺道。
“言陌丫頭是很苦的,她應該是對她這個身份和過往痛著的,她卻還是願意幫朕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朕一直認為,哪怕她沒有這個出身,她也能活著很好,不,也許是更好。”微微歎息。
“關於和親的事,對於言陌,她不同意,我不會勉強她。至於茹丹,這件事情,還是要扯上言陌。你當該明白的。”
兩個尊貴的人在內殿聊著,直到天色見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