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溫暖的夏夜到來時,吉米便開始給他那叫人著迷的新客人喂食,因為天黑後風險比較小些,不會受他母親或胖巴多的驚嚇。那貓具有特別的嗅覺,可靈敏呢,它可以覺察出孩子的房間裏住著特殊的動物。吉米白天把鳥籠放在收藏石頭的舊櫃子裏,可是等他的父母親一回家,就把鳥籠移到窗戶外麵去過夜。他還在籠子的條檔中間夾了一隻小電筒,用來招引飛蛾。

他在床上觀察飛蛾圍繞著發光的玻璃狂飛亂舞,而“撲噠”卻在電筒下麵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弓著背伺機襲擊。

那麼“撲噠”究竟是啥玩意兒呢?學校圖書館裏關於史前生命的書籍並無多大幫助,裏邊的圖畫盡是些成年的野獸,其中有一些相當於幾輛公共汽車那麼大。他翻著翻著書不禁驚恐起來:假如“撲噠”長成一頭40英尺高的翼手目動物,那麼父母親可更有話說啦!

這個問題終於找到了答案。有一次,他正在打掃鳥籠,忽然一隻長腿飛蟲從開著的窗子外麵飛了進來。停息在書架上的“撲噠”驀地跳到書架邊緣,展開雙臂向空中穿去。

原來,它身軀兩側起皺的薄膜不是別的,而是翅膀!翅膀完全展開以後,就變成兩幅風帆狀的草綠色薄翼。“撲噠”用薄翼上下拍打著在房間裏飛翔,活像一隻難看的綠蝴蝶。它在半空中靈巧地抓住跌跌撞撞的長腿飛蟲,降落到吉米的床上。它那雙細長的雙腿長滿了短毛,一直連到鋸齒狀的上下顎。

這一下吉米可真正認識了那多才多藝的天賜小寶貝的真麵目,他不再需要查書引證了。

“撲噠”原來是一隻幼年的翼手龍。

從現在起,吉米利用一切機會讓它展開雙翅。那翅膀確實不同尋常,書中寫道:“翼手是指翅膀和手指連成一體。”可不是,連在“撲噠”大大伸長了的小手指上的飛行膜也跟書中插圖上畫的一模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對翅膀越長越厚實。吉米時常看到“撲噠”仿佛身披鬥篷,用翅膀把大飛蛾裹在鬥篷裏不讓它掙脫。它睡起覺來跟蝙蝠一樣,總是頭朝下腳朝上倒懸在枝杈上,翅膀緊緊裹住全身,尖削的腦袋縮在裏麵。

“撲噠”已經習慣於任人擺弄了。它可以從吉米的手指上把一片生肉叼走,然後心滿意足地棲息在他的手腕上囫圇吞下那片肉。吉米對這一發現非常得意,每次喂食完畢,總要摸摸“撲噠”的頭,而小翼龍就像柔情的小貓一樣弓起它的長脖子。

發生事故的那一天,“撲噠”差不多有鷦鷯那麼大了。當時,它在吉米的房間飛來飛去,突然它破天荒第一次地在梳妝台的鏡子裏看到自己的模樣,興奮得嘁嘁喳喳地叫個不停,一古腦兒地朝另一頭翼手龍飛去。吉米來不及把它擋住,結果它“啪”的一聲撞擊在那堅硬的玻璃上。

撞昏的“撲噠”剛落在他的腳旁,他腳上的鞋倒黴地踩了小翼龍的後腿,他感覺到它纖細的骨頭咯吱一下折斷了。

那天晚上,他好幾小時沒有睡著,他責備自己笨手笨腳,絞盡腦汁地想法幫助受傷的小寶貝。第二天一早,他就去找卡迪先生。

老師打開盒子,迷惑不解地注視著瘸腿的翼手龍。

“這是什麼呀?你拿假動物來跟我開玩笑吧,小家夥?”

他試圖把“撲噠”從苔蘚鋪的鳥籠底上抬起來,可是他的手指立即被咬了一口,他用手絹擦著手指上殷紅的血滴。

“我的老天爺!”入了迷的老師喃喃地說。

“你究竟從哪裏弄來的,吉米?”

“請你留神,先生。它的腿折了。”

“折了?這應該是化石才對。難道你不懂得這種爬蟲在侏羅紀就絕跡了嗎?這決不能使人相信!”

卡迪先生仔細地聽完吉米講的情況,用一根火柴棍當作夾板把“撲噠”那條耷拉著的腿包紮起來。

“它還不大,腿骨應該能愈接的,”老師肯定地對憂慮的學生說。

“要緊的是眼下你打算怎麼辦?吉米,它是科學上的奇跡,各種各樣的人都會爭先恐後地來看一頭真正的活蹦亂跳的史前動物的。”

“您說什麼人?”

“專家們。動物學家——像你這樣的動物愛好者。”

“可是他們不會把它弄走的吧,先生?”

卡迪先生停頓了一下。“不,吉米,我希望不會——即使他們把它弄走,也隻可能是為了使它的腿能愈接好。”

“要是人們陸陸續續地來看它,爸爸媽媽會發覺的,他們會讓我把它給扔了。”

老師拍了拍他的肩頭。

“我去找他們談談。別擔憂——他們會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