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卡迪先生來了。他在吉米身邊坐下,遲疑地把“撲噠”的籠子放在麵前。“老天爺,多髒的小畜生呀!”他的父親嚷道。他母親害怕地瞅了瞅,就抱起胖巴多匆匆走出房間煮咖啡去了。然而,卡迪先生卻沉著氣。不久他們就向他提問題了。

“假如這種動物像您所說的,在很久以前就絕跡了,那麼這一隻今天怎麼會活著的?”他的父親問道。

“我猜想,它的蛋外麵包著一層泥土或淤泥,後來這些泥土或淤泥逐漸變成堅硬的石頭了。”

“難道蛋本身不會也變成化石嗎?”

卡迪先生聳了聳肩膀。

“我不知道,華德先生,也許滲進石頭裏的水起了保護作用。您最好等古生物學家們來了以後問問他們。”

“古生物學家?”

“也就是研究絕跡生命形式的人。吉米這一神奇的發現一旦公諸於世,恐怕前來參觀的人就會使你們應接不暇。”

他朝著這個活生生的古生紀綠色幸存者點了點頭,那爬蟲正棲息在枝杈上借著爐火取暖。

“您知道,那小玩意兒理應屬於幾百萬年以前已經消失的世界——而眼下卻投奔到您的門下。對於您來說,它可能是無足輕重的,可是對於科學家,一隻活生生的翼手龍卻是……嗯,無價之寶。”

卡迪先生一走,吉米就發現父親比他記憶中的任何時候都要對他好。

華德先生走到他的房間門口,鄭重其事地說:“詹姆士,這事我剛才考慮了一下,你跟我提到的那隻虎皮鸚鵡——或許我當時性子急了一點。你現在還要嗎?”

“謝謝,爸爸。現在我可不要了。我寧願要‘撲噠’,而不要鸚鵡。要是真像卡迪先生說的那樣,科學家們從世界各地趕來,那可有多棒啊!”

“當然……嗯,也許送你一輛自行車。以後再說吧。”他轉身要走。

“留神把那玩意兒保養得好好的。”

幸運的是,“撲噠”的腿傷並不影響胃口。貪食的小翼手龍一會兒功夫就把一碗麥蟲吃得精光,它蠕動著綠色的長脖子,把麥蟲一條條地咽下肚去。然後它爬上吉米的手掌,用爪子刮幹淨嘴。對於“撲噠”的信賴和親昵,孩子感到無比高興。鸚鵡和自行車都可以等以後再要;眼前他最需要的是科學家們來瞧瞧他和“撲噠”相處得多麼融洽。

周末,科學家們來了。博物館的安特魯巴斯·斯凱奇博士身材矮胖、頭發纖細,麵孔長得像一隻老鸚鵡。動物園派來的女士老噘著嘴巴,藍眼睛裏露出冷冰冰的神情,她等吉米的母親拿來黃糖以後才喝咖啡,人們都叫她潘妮洛普·考洛普斯小姐。

吉米從樓上臥室裏拿來了鳥籠,放在他們的椅子中間。

他們以敬重的目光注視著翼手龍,一句話也沒說。考洛普斯小姐輕輕讚歎了一聲,就在一個小本子上記點什麼。

吉米想設法說明“撲噠”多麼喜歡自己,但是他們似乎對此不感興趣,相反,斯凱奇博士輕咳了幾聲,對他父親說起話來。

“華德先生,我說什麼好呢?真沒想到我會活著看到有血有肉的翼手目動物!先生,博物館願意出大價錢購買這個古生物珍品的專利權。”

考洛普斯小姐用鼻子哼了一聲,打破了沉默。

“斯凱奇博士顯然想迫不及待地獨占它。我當然不會拆他的台——不過,那要等動物園完成翼手龍的研究以後才行。”

“我是否可以提醒您,翼手目動物作為一種絕跡動物顯然屬於爬蟲化石部的研究範疇!”斯凱奇博士尖刻地反駁道。

“我們都知道翼手目動物是史前動物,斯凱奇博士,”考洛普斯小姐和藹地回答,“正因為如此,我們大家對於這一隻動物還活著而不隻是一堆又幹又老的骨頭感到無比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