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與戀愛,隻是勇敢者之間一場浪漫的廝殺(2 / 2)

比起背城一戰的最後掙紮,他寧願選擇成全。被他藏在心裏的那份喜歡,就是讓他安靜的力量。

我明白陳子堯的這一幕脆弱,還是因為許恙。我最終還是沒有幫他擦一擦眼淚,隻是靜默地坐在他身邊,目不轉睛地望著他,聽著他眼淚滑落的聲音。

他的眼淚流斷,是在兩分鍾左右之後。

“好些了嗎?”我輕輕問他。

他望著地麵,點點頭,沉默片刻後突然說:“無音,你男朋友會願意多一個人照顧你嗎?”他的語氣比我更輕和謹慎,“我隻是以……朋友或哥哥的名義。”

我嘴唇將欲顫動,便聽他又說:“喜歡了這些年,無音你已經成了我潛意識裏的一個很重要的人,好好對待生命中重要的人幾乎成了一個習慣,我發現要改變這種習慣太難了。我喜歡你,所以祝福你的戀愛,我沒有難過……真的。”

陳子堯的麵孔漸漸模糊成了那晚酒桌旁的模樣,隻是差一抹紅暈,欠一點懵懂。

“可惜……”陳子堯歪著頭自嘲般地笑了笑,“可惜表白得有些晚。那麼久的時光,我都不敢告訴你。”

“陳子堯……”我覺得沒辦法再讓他誤解下去了,“許恙隻是我臨時拉來應付張揚的一個‘托’,他隻是我朋友,並不是我……男朋友。”

陳子堯在一瞬間愣在那裏,仿佛死刑犯忽然轉了死緩。我低下頭去,不敢看他表情的變化。

“真的?”

“真的。”

陳子堯用力吸了一下鼻子,仰起頭看了看天空,又長長吐了口氣。忽然,他明朗地笑出了聲:“真煩,為什麼不早說。我以為你有了男朋友,自己終於可以試著放下了,才把我喜歡你這件唯一的秘密草率地說出來。”

“我想要早說的,可是……”

我沒有來得及解釋,陳子堯便把食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如果是這樣,你願意答應我嗎?”他微弱的目光裏似乎遊蕩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乞求,又打趣舒緩氣氛:“我表白的方式是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如果這一劫我沒有找許恙幫忙,或許陳子堯會把他純淨的感情一直封藏到若幹年後。可惜感情像一壇酒釀,一旦啟了封,就沒有不飲幹的理由。

我低著的頭始終沒有抬起來,望著視線中小噴泉的水麵,微微搖了搖頭。

我看到了自己在水麵上柔軟而堅決的倒影。

“我可以知道原因嗎?”或許是有了前麵的感情鋪墊,陳子堯似乎比較冷靜地接受了這個決然的搖頭。

“不可以。”我說。

“是因為許恙嗎?”分明的一個疑問句,被陳子堯以陳述句的語調說出來,似乎沒有反駁的餘地。而事實上,我也無需反駁,實話實說,理應如此。

佇立在心底的那個懷抱滿天星的少年,終於成為了我拒絕他人的理由。

萬花叢中你心儀了其中的一朵,其餘再爭奇鬥豔,都不及那一朵清新可人。

就像你在人潮人海中記住了一個人的模樣,其餘的所有人便都是俗物。

我還是沒有說話。

“你剛才談到許恙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從未出現過的。”陳子堯平靜地微笑著,“其實,我已經猜得差不多。”

“要追嗎?”陳子堯停了片刻又問我。

“不。”

“為什麼?”

“不敢。”

陳子堯把手搭在我的肩頭:“聽著,無音,在你膽怯的時候,還會有比你勇敢的人在為他努力著。沒有付出,就永遠得不到結果。”

我似懂非懂地看著他。

“就像,如果我早一些對你說我喜歡你,或許,會是不同的結果。當然,我是說或許……”陳子堯的眼睛望向別處,嘴角輕輕地收緊。

時空有多條軌道,於是許多事物可以同時發生。

你永遠無法想象,這一秒的喜怒哀樂,又對應著多少場悲歡離合。

你心灰放手的時候,有的人恰好初遇。你想念過去的時候,有的人恰好正大跨步地衝向未來。

你愛他的時候,有的人恰好也愛他。每個人口中的“我愛你”都是同樣的三個字,然而動人與否,卻是僅在人看。

青春啊,誰沒喝過酒,誰沒愛過錯的人。我們所經曆著的一切,不過是為它們設下伏筆。

你說你需要的一場大醉,其實你隻是一次勇敢。

你說你需要的一場轟轟烈烈的青春與戀愛,隻是勇敢者之間的一場浪漫的廝殺。

我們的臉龐被西垂的落日染成橘紅,像兩名浴血的將軍。

我聽到陳子堯柔和如往日的聲音: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