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印象點了上次的幾道菜，最不會忘記的是同心生結脯。我對服務生報出這個菜名的時候，原本望著窗外的無音轉過臉來看我，我對她投去一個疑問的目光，她淺淺地笑了笑，又看回窗外。
“嗯，就這樣吧。甜品等一下。”我合上菜譜，抬頭對服務生說。
服務生接過菜譜，離開了餐桌。
“你記得我愛吃同心生結脯？”無音的視線又從窗外移進來，雙手托著下巴，眼睛望著我。
“記得啊，”我笑笑，卻並不敢告訴無音，記得的原因是父親曾給我講過這道菜幕後的故事，“這道菜做工看起來很精致，名字也有趣，所以印象深。”
“味道也不錯，今天這一份讓給你吃。”無音說。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開心了一些。
“多謝咯。現在詳細說一下你需要我幫的忙吧。”我當然記得自己的使命。
“就像我電話裏說的，我被一個混混兒表白了，我告訴他我有男朋友，可他要我下午帶男朋友去見他一麵，他說隻有親眼見到，才會死心死得徹底。”無音輕輕歎了口氣，胳膊放下來，向前微傾身體：“許恙，你願意幫我嗎？”
“願意。”我緩緩點了點頭，“不就是扮演一下你的男朋友嗎，easy啊。”
“真的可以嗎？”無音語氣有幾分激動。
“無音，我什麼都可以幫你，這一方麵沒有底線。你可以隨時打擾我，隻要你需要，隻要我做得到。”
我認真地說完這句話，父親的麵孔突然浮現在我的腦海，他還是回國第一天晚上麵容脆弱、喝了幾口紅酒之後說話一句一句懇切得掏心掏肺的模樣：“恙兒，你幫幫我好不好，就算是為了父親，多照顧一下無音好不好……”
我望著對麵的無音，在心裏默默地再一次回答父親。
在這物欲橫流的世界上，我隻願為兩個人赴湯蹈火。
父親，和妹妹。
無音在對麵沉默下來，我也陷入冷場。服務生來為我們上菜才打破了凝固的氣氛。
無音把那道同心生結脯推到我麵前：“嚐嚐看。”
我嫻熟地駕馭刀叉把精致的肉結分成一大一小兩份，較大的一份放入無音的盤子裏。
“這是你喜歡的，我嚐一下就好。”我笑著對無音說。
無音並沒有笑著回應我，隻是盯著盤裏的半份同心生結脯，弱弱地問我：“我們隻見過三次，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一時語塞。
我為什麼對她那麼好。因為她是我的妹妹，因為我們之間有著密切的血緣，因為她是父親最大的債主，因為我答應了父親要照顧好那個被他虧欠了太多愛的女兒。
可是這些，都不可以告訴無音。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什麼別的原因嗎？
我不知該拿什麼不會失言的理由來答複她，於是尷尬至極。
無音看著我，突然笑了，從盤子兩側拿起刀叉：“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餓了，下午還需要你幫忙呢。開動！”
我看著對麵的那個女孩前一秒還憂心忡忡後一秒就吃得像隻倉鼠，隻好無奈而開心地跟著她拿起了餐具。
飯後是下午兩點半。我和無音一起走出romantic，又攔了一輛出租車。
“去哪？”我們上車後司機師傅問我，我又問無音。
“還去我們見麵的地方吧。”
我對司機師傅報了無音的學校地址，附加說去後門。
“你可以打電話約他出來了。”我說。
“誰？”
“我需要見的那個人啊。”我對無音笑笑。
“我……我沒有他的手機號碼，”無音撇了撇嘴，“不過他說過下午會在學校後門等我們。”
車停在學校後門那片空地旁邊，我和無音下了車，四周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