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取出手機,摁了一下,亮了,才三點多。
我走到院子裏,雨已不下了。外麵潮潮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清香。我以為院子裏有什麼花正在開,想了好半天,並沒有。我光著身子,起初感覺十分涼爽,漸漸有一絲冷意了。我坐回到床邊,聽老牛細細的鼾聲。我腦海裏忽然就浮上了一個問題:老牛睡覺時是不是也閉著眼?如果公牛和母牛呆在一起時是不是會抱著睡?
我又想:胡芳嫁我了,她是否願意天天晚上讓我摟,倆人都脫得光光的,咀對咀,能連在一起的都連在一起,就這樣摟著睡到自然醒,一看我那東西還在她身體裏,那才舒服呢。我不知道我能幹多少回才筋皮力盡,我不知道胡芳要我幹多少回她才滿意。我還要看看,她那東西和我家老牛的是不是一樣。
我家老牛肚子裏能裝那麼大一頭牛犢,時候一到,小牛犢後兩腿就露出來了,我娘使勁一拽,身子就出來了,接著頭又出來了,羊水衣胞一古腦兒隨著小牛犢落下地了。我娘剪掉連著肚臍的衣胞,小牛站起來,立馬就走動了。我娘喊爹將衣胞埋核桃樹下,爹拿了銑就在核桃樹旁開始挖坑。我娘喊:“不行,不行,招活將核桃燒巴了。”爹就不動了,說:“你想埋哪兒你埋吧。”將銑就撂下了。我娘便罵:“你還能幹了啥!國家主席還缺一送尿盔的,你咋不去呢?”爹說:“你想去就去麼,就是睡覺,誰能管著呢。”我娘一下火冒三丈,跑到爹跟前,大罵道:“你個老東西,你把我害得還不苦麼。生的娃兒們,你抱過哪一個一回呢。你在外麵教學,逢禮拜也不回來,是給生的娃兒們麼。我享你什麼福了,是穿好的了還是吃好的了,你說!”爹不說了,低著頭去梧桐樹旁挖坑了,末了,將銑拍得吧吧響。我娘大喊:“拍啥呢!”爹說:“不實麼。”我娘又來氣了:“你個老東西,你咋不早早地死了呢。”我娘之所以生氣,是因為我小弟出生時,叫爹去埋衣胞,就曾拍得吧吧響。小弟死了,我娘說是爹拍得太響,早早地驚動了閻王爺,早將小弟的魂勾走了,哪裏能活得成人。我娘長歎一聲:“命哪!”再無話。
我大姐嫁了我姐夫後,四五年內沒開過懷,姐夫的娘就常罵:“再怎麼不行,裝個老鼠進去,出來了,就說生了個老鼠也長臉啊。”大姐就將毛衣塞在肚子上,挺著肚子走路,過了沒久,果真就掉下一個老鼠樣的東西。姐夫的娘更是急:“咋就掛不住呢?再要不生,過了三十就難了啊。”大姐到娘家住,我娘說:“你身子太瓤了,趕緊吃牛鞭。”買來了牛鞭,爐膛上擱一半塊瓦,牛鞭撂上去,烤幹,擰了麵兒,喝了幾具,竟給我生了一個外甥。可惜大姐夫暴富後,不準我大姐回娘家。我大姐也聽話,便不來。把我爹氣得直罵:“要知道是這麼個東西,還不如一泡尿淹死了好。”我外甥見了我喊過一回舅,我咋聽咋像球。
老牛那東西出小牛犢時,我沒見老牛動彈一下,似乎一點也不痛。可是隔壁的隔壁的那女的還沒生呢,就殺豬似的大喊:“我怕疼,我受不了了,我不想上醫院,我不要叫醫生看我的身子。”
男人的那東西再怎麼大,女人那東西總是能裝得下的,還生娃兒呢,那東西再大能大過娃兒的光頭麼。但是,我總得女人生孩子時肯定是很疼的,叫兩下,是向世界宣告一個新生命的誕生呢。
我的娃呢,在不在胡芳肚子裏呢?一下能準嗎?還要再繼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