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十年的往事旦夕之間被血淋淋地揭開,惠妃在得知真相的當夜便沉沉病倒,夢中猶咒罵不止,引得宮人唏噓不已。惠妃既無力再出麵理事,皇後小產一案便交由淑妃一人主持。當日連夜審訊之下,及至天明時分已是真相大白——巫蠱事發,凝碧因賢妃故遭皇後貶斥,心懷怨恨,遂收買未央宮宮婢紫菀謀害皇後,致皇後小產而構陷賢妃,卻因擔心事情敗露而畏罪自盡。
皇帝徐徐翻看淑妃呈上的案卷,眉心微蹙不曾舒展片刻,半晌隻道:“都審問明白了?”柳婉略一躬身,“是。正如皇上所見。”他闔上手中卷宗,輕籲一聲,口氣淡淡的,“你確定,這,便是事情的真相?”柳婉不覺啞然,躊躇良久才低聲應道:“臣妾以為,真相便是如此。薛氏多年來囂張跋扈,一向與賢妃不和,此前既能以桃仁、巫蠱構陷賢妃、加害皇嗣,可見此人心機不淺、手段陰毒。巫蠱事發薛氏獲罪貶降,懷恨在心,自然有理由痛下毒手。所幸報應不爽,終教歹心人驚懼而死。”
皇帝沉著臉並不接話,柳婉沉吟一番,斟酌著開口勸道:“皇上,事已至此,驚動了太後,軟禁了賢妃,又有薛氏送了性命。若再不能了結,隻怕,查不出新的罪證來,徒惹得人心惶惶。凶手伏法,後宮安定,皇後娘娘才能安心靜養不是?”
皇帝深思良久,終於正色傳令道:“廢薛氏為庶人,斬棺戮屍不得落葬。投藥的紫菀及侍候薛氏的一幹人等,杖殺。楊氏倒也罷了,既不知情,便饒她一回。至於賢妃……如今惠妃也病了,你親去章懷宮把兩個孩子領回毓宸宮去,好生勸她幾句。”他微顯倦色,“去吧。”
淑妃不敢多留,領了旨意忙行禮告退。
未央宮。
“娘娘,今日結案。”
涵柔正倚在榻上就著芳吟的手啜飲參湯,聞言不由轉首相看,語聲抑不住顫抖,“果真……是薛凝碧?”景珠深深頷首,“是,娘娘。皇上已降旨發落了,與娘娘小產之事有涉的宮人俱難逃一死。”
涵柔怔了一怔,頹然靠倒在身後軟枕上,疲倦地歎息,“再多人賠上性命又有什麼意義?終究換不回我的孩子了……”一時恨恨,“凝碧……凝碧!我竟錯看了她,從來以為她沒有如此心機!為了報複宸雪,她竟就能——為何人心惡毒至此!”
景珠惟有歎息,示意芳吟上前相勸。芳吟擱下手中湯盞,柔聲道:“小姐,事已至此,薛氏已得到了應有的報應,就讓這些事都過去罷,一味糾纏徒傷了自身。”涵柔卻兀地一笑淒然,“能夠就這樣過去麼?若凶手伏法便能當作什麼都不曾發生過,為什麼事隔十年,惠妃還會痛苦到狀若瘋癲?過不去了啊……這一輩子,再也過不去了……”再禁不住忙忙抬手掩飾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