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宸雪才是真真惡毒的女人!”
涵柔聽那話中怨毒入骨,不覺胸口便是一窒,無情的字句鋒銳如匕,卻還是劃破了肌體直剜入深心,激起鈍重的痛楚。
“無冤無仇麼?賢妃與姑母,或許是無冤無仇吧,可同軒兒不是,同李家不是!我嫻姑母就是死在慕容宸雪的手上,被那惡毒的女人羞辱得無顏再苟活於世,堂堂正宮、天下之母,卻懸梁自縊在這未央宮裏頭!
“這樣惡毒的女人不配占著賢妃的榮耀,占著毓宸宮的榮光!血債要用血來還,隻有拿命相抵才能消清她的罪孽,如今,不過是教她也嚐嚐,羞辱是什麼滋味!她能狠心逼死一個無寵無爭的可憐女子,就算來日不得好死,也是她應有的報應!”
“軒兒,你——”涵柔欲待相勸,卻被那刻毒的詛咒哽住了咽喉,徒張了張口隻得欲言又止。雲軒卻是毫不停留地接續了下去——
“這是李家與慕容宸雪的恩怨,表姑母不是李家的人,軒兒不強求姑母能為李家報仇雪恨。可軒兒是李家的女兒,這仇,軒兒不能忘,軒兒不能不報!——隻求姑母莫要攔著軒兒。……軒兒入宮前便曾聽說,姑母與賢妃自幼相親、情同姐妹。可說到底,軒兒才是姑母真正的親人哪!如今隻求姑母能念在自己的親表姐含恨而死的份上,莫要再護著那惡毒的女人!……姑母與那樣的人做姐妹,難保有一天不會被反咬一口!”
涵柔無意識地倒退了兩步,頹然坐倒於椅中,一時隻覺心亂如麻,理不清半點頭緒。
我護著她麼?我竟還在不自覺地護著她麼?我又為什麼,還要護著她呢……明明金蘭已折,可我偏就是這樣自然而然地將心比心為她著想,偏就是這樣清晰地感知到了她將有的哀傷與絕望。
毓宸,禦筆欽賜宮名毓宸,是她曾經寵冠六宮的證明,是她畢生都引以為傲的榮光。哪怕這寥寥兩字所代表的那個承諾永遠都不可能實現了,曾有過的美好也還會是餘生莫大的慰藉。
如果,連這最後一點虛無的榮耀也無法保留……我不敢去想,不敢去想那會是怎樣的心痛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