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 夜談、豔遇(1 / 3)

二十

我們在等阿弛醒來。

晚上八點,阿弛醒了,他提議:“我們出去聊聊吧。”

鐵哥拿出櫃子裏早已準備的一袋啤酒,我翻出珍藏幾周的薯片。阿弛看了我們倆,勉強地笑了:“怎麼?不會要給我送行吧。沒那麼嚴重了,我們去上弦場坐坐吧。我們還沒有在一起好好聊過呢。”

上弦場,是五十年代的時候,由陳嘉庚的女婿李光前捐建的,中西結合,距今已經近六十年。半環形的看台如同上弦月一般,故稱“上弦場”,宏偉的建南大會堂居中而立。幾十年來,不知道有多少才子佳人在此立下永不分離的誓言,也不知又有多少癡男怨女在此流下傷心欲絕的淚水。

“怎麼回事?是關於吳妍嗎?”我問阿弛。

“或許對她而言,並未有太多實質的變化,但對於我,我的世界已經變了。”阿弛說了句我們不懂的話。

“沒事,都是兄弟,說出來吧。”鐵哥用他那又黑又瘦手拍了拍阿弛的肩膀。

“嗯,慢慢說,我們聽著。”我想阿弛確實需要聽眾。

“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做出這個決定的。”阿弛說,“今天早上醒來,我給她發了一條我終生都不會忘掉的短信。我告訴她,我放棄了,我不再等了。”

“為什麼?發生什麼事了?”我問,打死我也不相信阿弛突然說要放棄。

“沒發生什麼事,隻是我突然做了這個決定。因為我覺得她並沒有喜歡上我,隻是開不了口拒絕我而已。半年來,除了她起得比我早時會先打卡外,她基本上不會主動給我發短信,更不用說打電話了,甚至連QQ,我一直都對她隱身可見,有時候,我知道她隱身著,卻等不到她的一次主動招呼。她心裏的想法,也不會跟我提起,我們隻聊一些瑣碎的小事,偶爾我刻意去問她,她便沉默了,可怕的沉默。這讓我覺得我們隻是保持著聯係的普通朋友。”

“阿弛,聽我說。”鐵哥打斷了他,“我覺得你應該跟她講,你很希望能真正地了解她。”

“她說她不習慣向別人說自己的心事。我也覺得她背著太多心事,希望她告訴我,背著太多心事一定很累。而我,就像一個站在門外的人,走不進她的內心世界,這讓我很迷惘,不知該怎麼努力。上個月,我給她寫了一封信,告訴她,她的沉默讓我不知所措,我多麼希望能夠聽到她的心聲。我以為,這次她總該告訴我了吧,然而她的回複僅僅四個字,‘來信收到’。第二天,我故作輕鬆問她:‘那信寫得還好吧,看了覺得怎樣,總該說說感受吧。’她沒有回複,其實她已經回複了。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失望,我隻能說我好傷心啊。後來,我在QQ上給她留言:‘對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總把話題扯到我喜歡你這件事上,或許你覺得我目的性太強,給你太大壓力。我想,在蠻長的一段時間裏,我不會再提了。’我也不知道當我說出這句話時,是否表示我已經放棄了。接下去的每天,我們還是發著短信,聊著一些輕鬆不敏感的有趣或者無趣的話題,我始終不敢告訴她我內心痛苦的一麵,怕她不安,更怕自己提早出局。七夕的前一天,說起來特別傻,我非常擔心,擔心她突然就被人追走了,那天,我們聊了很多關於七夕的事,卻沒有一件關於我們的事。”

“我認為她是有喜歡你的,否則哪個女生願意每天早上陪你無聊地打卡,願意孤身一人來我們學校和你逛,你去福州願意招待你?”我不僅站在吳妍這邊,也希望阿弛不要輕易放棄。

“這些我都想過,她還是除了我媽外唯一提醒我生日的人,所以我也不清楚到底自己該不該繼續等下去。你說,和我敞開內心地聊聊真的那麼難嗎?如果她僅僅是還沒喜歡上我,我可以繼續等,但是最近,我覺得我做的並不能讓她覺得開心,甚至懷疑她是不是覺得我很煩,這樣的結果,我真的很難接受。感覺自己像個小醜,一直在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我覺得自己‘失戀’了,喜歡她這麼久,突然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喜歡下去。我不怕她不喜歡我,我怕這樣下去,有一天我不喜歡她,就像放棄了堅持多年的真理一樣,信仰不知該如何延續了。我很害怕自己喜歡上別人的樣子。”

“那……今天她怎麼說?”鐵哥小心翼翼地問。

阿弛苦笑道:“到現在,她都沒有回我短信。”

“可能正好她手機壞了,沒收到,也發不了短信。”我勉強解釋,也許那樣能給阿弛一點安慰。

鐵哥皺了下眉頭,說:“她會不會是有什麼苦衷說不出來?”

“你想太多了。”我忘記了現在的氣氛,“難道她是天上的仙女,不能和人間男子相戀,也不能泄漏天機?或者她是外星人,最初來地球的目的是消滅人類?”

鐵哥捅了我一下。

我回過神來:“開玩笑,調節一下氣氛。真的,說不定她有什麼不方便跟你說的。每個人都需要一塊屬於自己的小空間,哪怕她嫁給你,也是如此。我跟你說,不要厭倦了現在這種等待的日子,也許這就是十年後你夢寐以求的過去,不,那簡直是一定。你看我和鐵哥,連個等的人都沒有,每天過著鹹魚般的生活。”

“你仔細想想,有沒有後悔過這半年的時光?”鐵哥問。

“怎麼會?”阿弛非常肯定地說,“這半年大概是我人生中最難忘的時光!”

“不要講什麼‘人生’,人都沒生過,談什麼人生。”我又吐槽。

鐵哥又捅了我一下。

“那你們說我現在能怎樣?我已經把話說成這樣了。她今天連回複都沒有,估計再也不會理我了。”阿弛一臉茫然,我不知道他心裏有多麼難受。

“你還喜歡她嗎?”我問。

“你說呢?”阿弛用了個反問句,“我真的不想就這樣放棄一個喜歡這麼多年的女孩,因為我或許再也不遇不上一個這麼令我喜歡的人了。但我又不知繼續等下去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