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交響曲中,柴可夫斯基個人主觀情感、個性化的藝術表現形式作品中都有體現,在悲劇性的交響曲中體現得更為突出。在《曼佛雷德》交響曲中,曼佛雷德的主題從出現到發展充滿著沉重、孤單、悲傷、痛苦的元素,通過這個題材對人類命運進行思考,正是柴可夫斯基矛盾生活的寫照,在這個痛苦的主題之後,一段輕快的、充滿詩意的具有大自然明朗色彩的優美旋律出現了,第二樂章中“阿爾卑斯山上美麗的精靈的旋律”①,使人們又充滿希望。這是柴可夫斯基音樂作品常用的手法。錢仁康先生在《柴可夫斯基主要作品選釋》中說:“愛和恨、生和死、歡樂和痛苦,是他作品中的矛盾因素,但在這些矛盾因素的衝突中,生的因素和愛情的因素總是表現得比較鮮明;他通過自己對人類的信心,肯定了生活,肯定了愛情,肯定了歡樂。”這種既深刻表現社會現實的黑暗,又滿懷美好憧憬的邏輯思維,在《第四交響曲》中也有表現,第一樂章以撲麵而來帶威脅性的“命運”主題開始,柴可夫斯基的宿命觀使音樂在發展中充滿了沉重、哀愁、失望、焦慮的情緒,但在第二樂章音樂又通過抒情流暢的旋律,在美好幻想和回憶中試圖擺脫不安的情緒;在第四樂章中更是充滿了歡快、明朗、積極向上的因素,柴可夫斯基在他矛盾的人生中積極幻想、尋找、熱切地渴望,希望未來充滿歡樂的氣氛。《第六交響曲》更是柴可夫斯基的個人情感體現、自我激情發揮到頂點的一部作品,這部標題為《悲愴》的交響曲,悲劇色彩的主人公終於抵抗不住陰暗的力量而走向死亡。“它特別深刻而有力地體現了個人的苦難和鬥爭、憤怒的抗議以及對生活、幸福、歡樂和愛情的熱烈探求;這是作者對生活和世界的悲哀感受,其中關於內心的痛楚、逐漸熄滅的絕望、鬱鬱寡歡的斷腸愁緒,表現得那樣淋漓盡致”②。在這部作品中,陰暗的情緒、驚慌的不安、深沉的痛苦、焦慮的疑惑等情感的表現都令人窒息,而富於歌唱性的、柔美的、詩意的旋律又充滿溫暖,催人淚下。這種徘徊不振又充滿樂觀精神的極端情緒化的音樂表現,是柴可夫斯基尋求未來生活而得不到答案,思想上極度彷徨的結果,也是柴可夫斯基憂鬱敏感的性格特征的體現。
這種個人情感高度化的藝術表現形式,是浪漫主義音樂追求自由、強調個人情感表現的體現,這在浪漫主義音樂的代表人物柏遼茲、舒伯特、舒曼等的作品中也有體現,但是,柴可夫斯基很重要的一個方麵,是他的音樂創作,通過個人的情感表現表現了當時俄羅斯知識分子的思想狀態。
除了強烈的個人情感表現外,柴可夫斯基音樂創作中另外一個具有浪漫主義音樂元素特征的是音樂表現的抒情性,這最突出地體現在柴可夫斯基天才的旋律創作上。他的音樂主題,不像之前的以動機為素材發展成為主題形象或旋律為方整型的主題形象形式表現,他以具有歌曲的抒情性和舞曲的律動性風格旋律為基礎,形成了旋律性的主題形象,可以說是浪漫主義後期主調音樂織體的一個突出現象。他的7部交響曲、《羅密歐與朱麗葉幻想序曲》、《1812年序曲》等交響音樂作品,其抒情性的旋律“線條委婉悠長,運動起伏跌宕,音調親切自然,感情色彩濃鬱”③。深刻地表現了作品的豐富內涵,鮮明地刻畫了“人”的內心世界,具有強烈的感染力。不少作品的主題得到了後來的同行的高度評價,柴可夫斯基是西方音樂史上公認的旋律大師。
柴可夫斯基的音樂創作,與代表俄羅斯民族樂派的“強力集團”的音樂有著不同的風格,不少代表性作品在體裁、形式、寫作技法上明顯受西方浪漫主義音樂影響,尤其是德奧音樂的影響,在交響曲的創作中,主題的動力性發展、戲劇性的矛盾衝突、結構的整體性、配器的交響性,他都借鑒了西方古典樂派和浪漫樂派的手法,與自己的思想情感、表現內容、生活基礎相結合,形成了與自己精神、理想相符合的藝術風格。
三、民族樂派風格的體現
柴可夫斯基的音樂創作反映的是時代的矛盾,表現了當時人民大眾的內心世界,那麼,最貼近民眾的民族樂派作曲風格在柴可夫斯基的音樂中有怎樣的體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