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不上?敢情我的聲帶是扇腐朽的門?“那要多久才能關上?”我在紙上寫道。
“不知道。”
這個“不知道”讓我徹底鬱悶了。我已經為了成為“歌姬”,三年多沒有說一句話,得到的就是“不知道”?!我憤怒地望著白大褂,那裏麵包裹著無情的臉。
“其實你可以講話啊,對講話沒什麼影響的,隻是唱歌不好聽而已。”我心死了。唱歌不好聽!
可是,我總不能繼續不講話吧。高中三年最美好的時光我都是無聲度過的,這樣繼續“不知道”下去,我怕我會真的成為“殘疾人”。
好吧,那就不唱歌了。我又調節到沒心沒肺的狀態,把自己三年多的努力全都抹去。“興許能參加演講比賽,得獎當個主持人什麼的。”我的星夢啊,一直都延綿不絕,一種方式實現不了,隻好以另外一種方式再現。可是當我開口試圖想講話的時候,我驚呆了。不管我怎麼用力,我幾乎都隻能發出“啊啊咦咦”的聲音。我忽略的是,我已經三年沒有用到這個器官,也許它早就退化!好比一個人腿殘了,坐了三年輪椅,突然有天想要飛奔,必定飛不起來。
巨大的恐懼圍繞了我。為了能唱歌,我禁聲了三年,結果不僅沒有養成王菲般的天籟,連張飛式的沙啞都沒有了。還好,我有我自己的“沒心沒肺”。三年沒用退化了麼,大不了再用三年把它的韌勁兒給練回來!
從此,我每天早上五點就站在國旗底下,氣沉丹田,憋足精力,開始努力發出聲音,正常,流利,再到大聲地說話,念英文,用力亂喊。多年後上一個電視節目時,主持人,也是我當時的校友,回憶起來說:“我當時想哪個瘋子那麼討厭,那麼早在那亂喊。”
嘿嘿,是我。
這樣喊了一個半月,演講比賽到了。當然,台上出落的是一個流利、自信、聲音洪亮的美少年。我在舉手間,把這三年的陰霾全部丟掉;揚眉時,勾畫出了未來一鳴驚人的宏圖。評委讚許的目光、微笑的臉龐,讓我看到了CCTV的大門在向我敞開。
最後,我得了第三名。前兩名可以去參加全國的比賽。
我開始懷疑我的名字。什麼周思成,我看應該叫“周思不成”才對吧!那一刻,我最後的“沒心沒肺”也被重擊得粉碎。搖搖欲墜裏,我看到了一路的夢想:舞男、歌手、主持人……它們分崩離析,幻化成無數張嘲笑我的嘴臉。
我想,這樣的經曆每個人都不會太陌生和驚奇吧。這就是我們人生的挫折和夢想的破滅。我們的夢想也許夭折於父母的壓迫、現實的無奈;我們沒有考上理想的學府,考上了也被調劑到冷門的專業;我們一直碰不到心中所愛,以為碰到了,結果她紅杏出牆而我們帶著閃著綠光的帽子獨自垂淚。其實,這就是挫折,這些挫折造就了我們的不完美——每個人的不完美。
可是不完美又怎樣?試想,如果我真正按照曾經完美的幻想,成為了一代舞男,會比現在的我舞台大燈光亮麼?如果我真的成為了歌手,我說的話會這麼久地停留在無數年輕的心中麼?如果我真的站在明晃晃的演播廳成為英語主播,會像現在這樣幫助那麼多迷茫的學子度過英語的苦海修得正果、立地成佛麼?
所以,我現在很感謝這些挫折和不完美,它們讓我找到了現在這個更精彩的我。我甚至認為,這些不完美,是一個個指示牌,是有神的指示:也許它不認為我應該成為舞男,所以故意讓我的腿生短了兩厘米;又看到我想成為歌手,就心生鄙夷,把我的喉嚨摧毀;而最後看到我不甘地想成為主持人、自己發光發亮時,又“買通”評委,讓我隻得了個第三……而它所想指引我的,就是想讓我成為一名老師,跟更多年輕、清澈的靈魂去分享這個“不完美也要精彩”的道理。好在每一條路堵死的時候,我沒有走回頭路或者待在原地;我用我貌似“沒心沒肺”的力量找到下一個神的指示,努力走好另一條路。
於是我在最後沒有進入CCTV的決賽後,我想,我已經開嗓說話,不能再做“殘疾人”。我英語那麼好,口才一級棒,我可以幹什麼呢?這個時候,“教師”這個指示牌赫然出現了。我忘掉了“周思不成”的傷悲,欣喜地循著這個路牌走上了新的路,慢慢地,成為了在教師行業有一定地位的我。在這個講台上,我講著,跳著,唱著,演著,還到了更大的舞台,於是,我把那些曾經殘破的夢想又精彩地縫合成了更炫目的勳章。
所以,你如果曾經因為不完美而氣餒、後退、放棄、悲淒的話,抬起頭來,看看身邊吧!說不定馬上就能看到那耀眼的指示牌。對,那些挫折就是一些神跡,引領你到更好的地方,遇到更好的人,創造更精彩的自己。
正如泰戈爾所說:痛苦即曲折,曲折即複雜,複雜即豐富,豐富即美好,所以痛苦即美好。
所以,我要通過這本書,跟每個痛苦過、曲折過、複雜過卻向往美好的人兒來分享——不完美也要精彩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