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伊夢悠悠轉醒過來,全身無力,朦朧中看到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家具,但卻站著熟悉的丫鬟,“紫兒,這是哪裏?”床邊的丫鬟對她一請禮,“夫人,我們已於前夜回王城。”蹙起眉頭,“王城?我們到南疆了?”雖是疑問,卻更像在打消自己心裏的那點期待。是的,她已經離開她的國家,來到了一個對她來說無比陌生的地方。來到這裏,怎麼能叫“回來”了呢?雙眼變得有些黯淡無光。
“紫兒,我餓了。”紫兒應聲去廚房吩咐,“剩下人都下去吧。”伊夢閉上雙眼,就在門關上的那一刻,眼角的淚滑落,沒進了枕巾裏。雙手不自覺地摸上隆起的肚子,孩子,我現在身邊隻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王城裏的桃花朵朵花蕾含苞待放,有些已經按耐不住地盛開了,看著冬去春來的景象,伊夢的心情好了很多,好似回到了聖煊,回到了和父皇在一起度過的那些時光裏,天氣雖冷,心卻是暖的,閉著眼聞桃花的香氣,淚卻止不住的劃過臉頰,滴落。
“夢兒,你怎麼出來了?”伊夢趕忙擦幹淚珠轉頭,看向聲源,微笑,“躺的久了,出來透透氣。你看這桃花開的多好啊。”迦弋脫下裘衣給她披上,好似沒有看見她臉上的淚痕,“你出來透氣,我不怪你,但你穿的太單薄了。”“我正準備回去呢。”拉緊了緊裘衣,往回走,“你今天有想吃的嗎?”寵溺溢於言表,“你都快八個月了,一定要小心。”握住她的手,給她哈氣,她的手太涼了。
果然,今天照例沒有讓她碰廚房,但迦弋卻也消失了,沒有陪她坐在凳子上聊天。伊夢無聊的看著書桌上的花瓶,裏麵插著迦弋剛剛折下的桃花。“上菜——”嘹亮的一聲劃破天際,丫鬟一個隨一個端著菜肴走進來。迦弋端著最後一道佳肴,笑吟吟地走進來,“夢兒你說得真對,做飯確實很有意思。”“可你當時卻不信我呢。”眉眼中的笑意達不到眼底,深藏著的無奈好似暴露,卻又好似什麼都沒有。
看著一桌子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菜,她抬頭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這麼寵自己的男人。“為了孩子,你多吃點,太瘦了。”邊說邊又一次往伊夢的碗裏夾菜,看著這樣的迦弋,她心裏難受無比,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口,低頭默默的吃起菜來。
“你休息吧,我還有事情要做。”深深地看了伊夢一眼,就這一眼好似千年,就這一眼迦弋就想將她印進心裏,永久的。轉身離去,看著他的迦弋遠去的背影,她在心裏默說,“迦弋,謝謝你。”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迦弋忙得不可開交,忙得一次也沒有來宮殿看過伊夢。人雖沒來,但吩咐卻十分到位。伊夢的食宿舒適,出行方便,迦弋任何一位妾室都沒有來找過她的麻煩,好似在這巨大的王城裏,她是不存在的一份子。
這天夜裏,伊夢躺在貴妃椅上,看著燭火一閃一閃,出著神。燭火突然滅了,紫兒正要上前點燃蠟燭,伊夢卻出聲,淡定無比,“你們都下去吧。”待人都出去後,“京城出什麼事了嗎?”巴喬單膝下跪抱拳,“昨夜,丞相突然起兵造反,一箭射中太上皇左胸……”話還沒有說完,伊夢立馬站起身,激動不已,“什麼?我父皇現在如何了?”“還沒脫離危險期。”聽完,伊夢快步走向門口,就要出去,“我要回京城。”
還未走至門口,“啊!”刺耳的尖叫驚擾了這個夜晚的寧靜,守在門口的紫兒跑進屋內,抱住伊夢,“夫人,夫人……”轉頭吩咐道,“快點燈,彌六你快去找王上,順便請易大夫過來。”點上燈才發現,伊夢的臉是那麼的蒼白,雙眼緊閉,眉頭蹙起,裙擺也早已染上了血,紫兒的心慌張極了。
聽說伊夢出事了,二人連忙趕來。迦弋看著站在自己對麵的易雲,猶豫了半天卻還是將他叫了出去,私談。“易雲,咱們做兄弟多少年了?”“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對啊,他是多麼了解他啊,此刻怎能不知他有事求於他呢?迦弋貼近他的耳朵,竊竊私語起來,易雲吃驚無比,“你確定要這麼做?”迦弋沒有說一句話,隻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易雲轉身走進了屋子,看著他的背影,迦弋的心不自覺的疼了一下,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癱坐在椅子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