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深夜發生那起事件後,大概經過了四十分鍾。
那天夜裏——在桐人的催促下,詩乃在浴室洗了把臉穿上運動服後,警察來到了她的家中。
將腦部受到猛烈撞擊出於意識朦朧狀態的恭二當場逮捕,並用救護車將其送到了警察醫院。
詩乃和桐人也以防萬一被送到了別家醫院,接受檢查。除了受到些輕擦傷外沒有其他異常,在值班醫生告知這些後,警察便在病房中進行了筆錄,詩乃總算是能夠轉動起纏著紗布的頭,將房間內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雖然自身沒有察覺,但根據醫生判斷出詩乃的精神上受到的壓力已經到了極限,因此警察的筆錄在午夜兩點就結束了。隨後她就這樣在病房睡了一晚,到了早上六點半醒來後,拒絕了醫生的好意,執意回到了公寓,準備上學。
迷迷糊糊地度過了周一也就是昨天的課程。繼續沒來學校但保留著學籍的恭二所引發的事件,學校裏應該早就傳開了吧,詩乃這麼想到,但卻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事。
漂亮的無視遠藤等人的呼喊,回到了公寓,警車已經等候在那了。換好衣服後來到了昨天那家相同的醫院,在醫生簡單的問診後,開始了第二次的筆錄。這次詩乃也提了很多問——主要是關於恭二的事情,但除了他身體沒啥大礙外,其他的事情警察都幾乎沒有予以回複。
出於警備上的原因,詩乃在那天晚上還是留在了醫院。吃晚飯,洗完澡後,給老家的祖父母以及母親通了個簡短的電話,隨後便躺到了病床上。不一會兒便如同爛泥般睡著了,記憶也完美的產生了中斷。感覺像是做了一場長長的夢似的,但內容卻什麼都記不得了。
第二天,周二——也就是今早,再次被警車送回了公寓,從車上下來後,警察說了句“這樣筆錄就做完了”。雖然很高興,但還是想知道事件的後續發展……腦中思考著這些,同時準備上學,正在切西紅柿製作早餐時,手機響了。是桐人打來的。接通後第一句話便是放學後有沒有時間,的問話,詩乃下意識的回答了聲有的。
之後,詩乃就坐到了桐人的身旁,等候著他的委托人,也就是眼前這位國家公務員的述說。
菊岡抬起臉,壓低音量不讓周圍聽到,開始說道:
“綜合醫院院長的長子新川昌一,年幼便被病魔纏身,直到初中畢業都一直是不斷重複著住院出院這個過程。高中入學也晚了一年……因為這個,他的父親便早早的放棄了將他作為繼承人的打算,而是將這個責任強加給了小三歲的弟弟恭二身上。從小學開始便給恭二請了家庭教師,親自教授他學習,而幾乎不去管昌一的事情。沒有被期待的哥哥被逼向了絕路,難道被期待著的弟弟也被逼向了絕路了嗎……這些都是他倆父親本人的話。”
說到這裏,菊岡一度停了下來,喝了一口咖啡。
詩乃望著桌子,像是在想象著“親人的期待”這個東西吧。不過,她卻沒有一點實感。
都走了那麼近了,居然沒有覺察到恭二生活在如此壓力之中。自己隻是一個勁兒的,不去理睬他人——意識到這些,詩乃感到胸口一陣苦痛。
“不過,到了這種境地,兄弟倆的關係卻還不錯。昌一在高中退學後,就一直在網絡世界中尋求著精神安慰,他向往mmorpg的這個興趣,很快便傳染給了弟弟。不久之後哥哥被囚禁到了‘swordartonline’中,在父親的醫院中昏睡了兩年,在生還後更是成為了恭二的偶像……說是英雄,也可以,他在恭二的眼中就是這樣的存在。”
詩乃從坐在身旁的桐人的呼吸聲中,覺察到了對方些許緊張的情緒。不過菊岡低音量的話語,依然在這個小小的空間內持續著。
“昌一生還後,一段時間內像是不想接觸任何有關sao時代的事情似的,在康複結束,回到家後,他把這些事情隻說給了恭二聽。自己在那個世界中殺掉了許多玩家,成為了真正的殺戮者而被大家懼怕著……此時,對於成績不佳經常被高年級恐嚇受到如此重壓的恭二來說,他並沒有討厭這種話題,反而產生了一種解放感,爽快感這樣的情緒。”
“……那個。”
詩乃小聲說道,菊岡抬起頭像是讓對方繼續說下去似的,輕輕的點了下頭。
“這些話……是從新川,不,是從恭二那裏聽說的嗎?”
“不是,這些都是其兄長的陳述。昌一,回答了警察所有的問題。弟弟的心情也是他推測的。不過,恭二卻完全相反,一直保持沉默。”
“……這樣啊。”
恭二的靈魂究竟又是徘徊在何處呢,詩乃怎麼也想象不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於這個原因,詩乃的內心有種這樣的感覺,如果現在登入ggo,她一定會前往約定的酒館,看看史貝蓋爾會不會還待在那裏……
“啊,請……繼續說吧。”
聽完詩乃的話,菊岡點了點頭,再次望向觸摸電腦。
“兄弟兩人可能就是處於那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狀態吧,不過這些都隻是推測……昌一在開始玩ggo後,好像也邀請了恭二一起。昌一對於sao生還者比較多的vr世界並沒有產生任何抗拒,但開始時他也還是很熱衷於遊戲的。但比起打怪,他還是更喜歡在街道處看著其他玩家,腦海中想象著如何殺掉他們,以此為樂,他是這麼說的。但這些都在他,用真實的貨幣購買了‘透明鬥篷’之後,發生了改變。”
“rmt……”
詩乃不由得發出了聲。死槍裝備著的帶有“metal-material光學歪曲迷彩”機能的鬥篷,恐怕是隻有在打boss級怪物才會刷到的低概率稀有中的稀有道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