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2 / 3)

韋蓮兒:“那要臣妾來送啊。”

李顯:“行,多孝敬的兒媳婦啊!”

武則天正在給上官婉兒寫複信:……稟報閱後,我心甚喜。皇家之道,須先存百姓,重其食,愛其命。治天下者當以天下之心為心……

突然,傳來一陣喊聲:“皇上、皇後駕到——”

武則天微微一笑,似乎料到他們來的緣由,緩緩放下筆來。李顯帶著捧酒壇子的韋蓮兒進來了:“參見母後。”

武則天:“哦,皇後還給我帶什麼酒來了?”

韋蓮兒:“是龍膏酒,母後。聽說,這酒,黑如純漆,飲之令人神爽呢,母後。”

武則天:“那就謝謝你們了……放那兒吧。”

韋蓮兒把酒壇子放在書架上,武則天叫道:“香兒啊。”

韋蓮兒:“媳婦兒在。”

武則天:“這嘴多甜啦,聽聽。”

韋蓮兒:“母後。”

武則天:“你父親的事大臣們會辦的,是皇家對不住你們韋家啊!”

韋蓮兒:“不是的,太後,是爹爹的官職太小了,我為難皇家了。”

武則天:“皇家也有窮親戚啊!但你父親不一樣,他是國丈,皇上的嶽父,怎麼隻能做七品官呢?我也沒見過你父親,去豫州上任之前,你們讓他進宮見一見吧。都是親家了,還沒見個麵、喝頓酒呢!是皇家失禮了,啊?”

韋蓮兒:“母後真好。”

武則天:“是你父親好!女兒嫁到東宮,女婿又做了皇上,他連一個字兒都沒說要提官,連回洛陽老家的奏請都沒有送上來。憑這一點,你父親比朝中的許多大臣的品德高尚了許多啊!”

韋蓮兒和李顯都暗自歡喜。

武則天:“皇後啊,你得學學你父親嗬……”

韋蓮兒:“會的,會的,請母後放心。”

夜,漸漸壓近。幾個刺客越過宮牆,提刀衝向正殿,仆人和丫環衝出,被刺客一個個殺死。刺客提著血淋淋的大刀,破窗而入,殺到李賢的床前。

李賢驚醒:“啊……啊……刺客!……有刺客……”張良娣驚惶:“殿下?!……殿下?!……”李賢下床來,找劍:“他們殺進來了!……殺進來了!”張良娣:“是殿下做夢了啊!”

李賢提劍:“不,不!他們把仆人和丫環、丫環都殺死了,殺死了!……”說完李賢推開窗,跳出:“刺客!……刺客!……”

張良娣趕忙開門出去,跑到前院。丫環和仆人們也衝出來。隻見李賢又驚惶又癡呆地自語:“是、太後、太後派、派人來殺、殺我了!殺我了!……我不想活了啊!”

張良娣:“殿下——”

李賢喊完,暈暈乎乎地搖晃著身軀,寶劍當一聲落在地上。張良娣衝上去扶住他:“殿下——”

母子連心,隨著“當”一聲的落劍聲,武則天驚醒:“……賢兒、賢兒!……啊,賢兒呢?……賢兒——”武則天看著四周,牆上的鏡子裏映出的全是自己的影子。

宮女紫燕衝進:“娘娘,娘娘,太後?”

武則天:“噢、噢,我做夢了、做夢了。”

紫燕:“娘娘沒事吧?”

武則天:“沒事,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夢見……”

巴山上,掛著半輪冷月。李賢在寢房抱起被子:“不能住這兒了!我不能住這兒了!我得換個房間住。”

張良娣:“那,殿下暫時到偏房住吧。”

李賢還處於緊張狀態:“偏房,偏房。”

丫環提燈籠、仆人抱著被褥引李賢和張良娣走來,打開了房門。裏麵隻有一張床鋪,數樣擺設。丫環們趕緊上前把床鋪鋪好了,退了出去。

房間裏,隻剩下李賢和張良娣,夫妻倆悲愴相對。

張良娣:“殿下,你好讓為妻擔心啊!”

李賢:“現在不要擔心了。我住在仆人舍寮,他們、他們找不到我了。”

張良娣:“你不要胡思亂想了,殿下。太後怎麼的,也不會殺了殿下的。殿下總是她親生的骨肉啊!她是辛辛苦苦在風雪的路上、馬車裏生下你的啊!”

李賢:“不!不!她是一個惡毒的女人,她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不要相信她,不要。”

張良娣悲淚泫然:“殿下。”

李賢撫摸著她的頭發:“妻啊,苦了你了!你不該嫁到皇家來啊!”

張良娣:“我願意。”

李賢:“青山有路不複歸啊!”

張良娣:“老死巴山妾隨君。”

說完,兩人悲愴地抱在一起。那窗外的月色還是這麼的冰冷。

古道上,英國公徐敬業帶著四個侍從在巴山道上奔來。

李賢和張良娣在吃飯,突然敲門聲傳來。李賢放下飯碗:“是刺史來了。他他他,是來監視我的。”

仆人打開宮門,打量著徐敬業:“您是?”

徐敬業:“是殿下的朋友,來巴川遊玩,順便來拜訪殿下的。”

仆人:“殿下不接見客人的。您請回吧。”

徐敬業:“哦哦,那你告訴殿下,是英國公到了。”

“那您先候著吧。”仆人說完關上了門。

徐敬業捋著胡須:“仿似驚弓之鳥啊!”

仆人快步走進餐廳。

李賢:“誰來了?”

仆人:“說是殿下的朋友,英國公來了。”

李賢:“他來幹什麼?”

仆人:“說是來遊巴川,順便來拜訪殿下的。”

張良娣:“殿下不見也罷。”

李賢:“見,見!英國公來了,怎麼不見呢?”

李賢急忙忙奔出餐廳。宮門又開了,這一次,是李賢親自打開了宮門。

李賢:“國公爺!”

徐敬業:“殿下啊!”

李賢牽了他的手:“也隻有你敢來看我了!我都不是殿下了,是一個庶民了,您還是國公爺啊!”

徐敬業:“被朝廷貶到柳州去了!”

李賢:“國公爺是掌兵征戰的啊,怎麼當起文官來了?”

徐敬業:“皇恩哪!是怕我累了,歇歇。”

李賢:“我李唐家負了大將軍了!你爺爺一句‘此皇上家事,何必問別人’,才使我父皇立了母後為皇後的。你們家有恩於我母後和我們兄弟的呀!”

徐敬業:“鳥飛遠,雲散盡,不提往事,今日,同是天涯淪落人了,殿下!”

李賢:“裏麵說話。”

徐敬業進來。李賢膽怯地四下張望,然後咿呀呀關了宮門。

貞觀殿餐廳,李顯一口幹了杯中酒,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氣死我了,朕把玉璽印交給裴炎得了。朕的一道道批複,都被門下省反駁回來了!”

韋蓮兒:“放肆,是誰的主意?”

李顯:“哎呀,是太宗皇帝定的。門下省可以對皇帝的詔諭提出異議。”

韋蓮兒:“幹嗎定這個呢?不是吃飽了撐的?”

李顯:“現在朕說什麼都不算了,他中書省說了算。他門下省有權反駁朕的旨意,朕還當什麼皇上呢?太後都不管了,他裴炎來專權了!豈有此理!荒唐!”

韋蓮兒思量:“門下省?”

李顯:“都是裴炎安排的人,都聽他裴炎、中書省的。半個朝堂,都聽他裴炎的。這李唐江山,都快姓裴了。”

李賢與徐敬業密談了幾小時後,送徐敬業出門來:“國公爺還是趕緊去柳州上任吧。”

徐敬業:“哈哈,先遊遍巴山蜀水,玩夠了,再去。哈哈哈,看看,朝廷還能把我貶到哪兒去啊!現在,是裴炎專權啦!”

李賢:“那,三弟的皇上也是當得很累的啊!”

徐敬業:“天下賢士,還是敬仰沛王殿下的文治武功之才啊!”

李賢:“賢,愧對天下之賢士啊!”

徐敬業:“古人說,建大功於天下,必先修於闈門之內。殿下,安心在巴州等待佳信吧。”

李賢:“笑談到此為止,望國公爺一路走好。”

“那,臣就告辭了。”徐敬業登上侍從牽過來的馬匹,“殿下後會有期!”

西風吹著掛在城樓上的一排紅燈籠。阿寶立在風中,遙望著。皇家的信差飛馬到了,阿寶急忙忙迎上,接過來自鄂州的報告,飛步進了城門。

武則天沒事兒在繡著一幅牡丹圖。阿寶跑進:“太後,太後,鄂州今天的稟報到了。”

武則天接過信件,打開來觀看起來:臣稟報太後,疫情已經控製,九成染病之災民已病愈,鄂、江兩州恢複正常秩序,萬民歡慶,齊謝太後和皇上之天恩……

武則天誇獎著:“婉兒做得好啊!她給我……不,哈哈,給天下的女人爭了口氣啊!”武則天走到書桌後,站著提筆:“該得勝回朝了啊!唉,我都想她了呢。今晚上可以睡個安穩覺囉……”

韋皇後寢宮內,燃燒的炭爐散發出溫暖的氣息。李顯和韋蓮兒躺在被窩裏聊著天。

李顯:“不知鄂州、江州的疫情控製住了沒有?”

韋蓮兒:“都是老太太在管,皇上操什麼心呢?誰愛管誰管去。”

李顯:“上官大人不知無恙否?”

韋蓮兒:“啊!皇上想婉兒姑娘了?什麼姑娘,都老姑娘了呢。”

李顯:“說哪兒去了呢?”

韋蓮兒:“那說說門下省吧。臣妾倒有個好主意呢。”

李顯:“換人!”

韋蓮兒:“對,把我爹調進皇城來,去門下省當個侍郎、侍中什麼的,那皇上和臣妾不是有自己的人了嗎?爹爹一去,他們就不敢對皇上放肆了。”

李顯:“嗯!”

韋蓮兒:“我爹爹坐在門下省,就等於皇上坐鎮門下省了。”

李顯:“那也是。誰說什麼?誰駁朕什麼,那就一清二楚了。”

韋蓮兒:“啥地方也不能沒有皇上自己的人啊!”

李顯:“……不知母後允準不?”

韋蓮兒:“母後不是說過了嗎,皇家的麵子,當然要給的啊!說不準,老人家也在煩裴炎呢。明天就試試。”

李顯:“還有酒嗎?”

韋蓮兒:“剩下虎骨酒了,安北都護府送的。”

政務殿內,一壇虎骨酒置放在公案上。李顯在看奏本。裴炎大搖大擺的進來:“是皇上召臣啊?”

李顯:“哦哦,裴愛卿……您坐吧、坐吧……來人啊,賜座。”

裴炎:“不用了。皇上有要事,吩咐臣就行了。”

李顯:“也、也沒有什麼大事。……朕、朕有一瓶虎骨酒,是安北都護使送的,借花獻佛,朕就轉贈給裴大人了。”

裴炎接過酒壇子,道了聲“謝皇上”,轉身就走。李顯強忍住憤怒:“……愛卿轉來。”

裴炎:“皇上,還要贈臣什麼呢?”

李顯明顯的惱怒了:“朕給你一道詔諭。……拿著。”

裴炎傲慢:“皇上口諭吧。”李顯氣得沒法說。

裴炎:“皇上不說,臣告退了。”

李顯:“那朕直言了吧,將豫州刺史韋玄貞立即調至門下省任侍中。”